神魔之井,硝烟才散。
飞蓬披着染血的轻甲,立于高空之中,目光环视一周,稍稍蹙起眉头。神将的眼神渐渐放远,凝视云霞漫天的神界。许久,他收回目光,一步踏破虚空。
神树之上,玄女夕瑶睁开美眸,轻轻笑了笑:“飞蓬,你来了。”
“夕瑶。”飞蓬微微点头,打过了招呼,低声道:“水碧不见了。”
夕瑶又笑了笑:“我知道。”她看向云端之下,很远很远的地方,眸色迷离而欣羡:“她去过七夕了。”
“和那个叫溪风的魔?”飞蓬语气很是平静,似乎对此等犯禁之事并无异议。
夕瑶浅笑:“对,重楼手下的那个魔将。”她唇角微扬:“人间的七夕很热闹,你不妨去看看。”飞蓬怔了一下,夕瑶柔声劝道:“才打完一仗,重楼短时间不会再来,你也该休息一下。”
良久,飞蓬轻轻颔首,身影如风般越过云层,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人间,七夕。
“夜市喧闹,小贩叫卖,好一出鲜活之景。”飞蓬从背后寻见水碧、溪风时,便听见了这么一场相互间温情脉脉的对话:“是呀,人间真是热闹。诶,水碧你看,那里有蜜瓜果品,我们去买吧?”
眼睁睁瞧着一神一魔并肩而行,一边买一边吃,笑声中满是开怀,飞蓬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或许是心软,又或许是怅然,他静静站在那里,明知道这是神界最无法容忍的叛逆,也放任了他们走远,并未上前打搅。
“嗤。”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低笑,而后是熟悉的气息,似火焰也似狂风,火热却又暴烈。随着这声笑,一抹红衣已倏尔立在身侧,周围人来人往,竟无一人觉得稀奇。
飞蓬回过神,转身看向来人:“你笑什么?”
“我笑,你竟没上前阻止。”重楼挑起眉头:“明明,你此行是想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吧。”
飞蓬淡淡说道:“水碧和你麾下那魔的事,已不止我一个神将注意到。”再继续下去,水碧迟早会被处以严刑。
“那你刚刚怎么不上去?”重楼饶有兴趣的问道。
飞蓬摇首:“适才,我未曾收敛神气。”水碧和溪风都不是庸手,不可能感觉不到,未曾回头便说明已决定同生共死:“没有劝解的必要了。”
“飞蓬。”重楼忽然提出了邀请:“要不要一起逛逛?”
飞蓬哑然,而后莞尔反问:“你和我?”
“我们很久没一起逛了。”重楼抬眸望向眼前,夜市车水马龙:“从三族之战后。”
飞蓬怔忪了一瞬,重楼嘴角一扬,趁机握住他的手腕一拽,结界当即散开。那一霎,神将和魔尊一同坠入人世繁华。
“哥哥、哥哥!”没走两步,一个孩子提着果篮撞了上来:“吃!”
重楼好奇的望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尝尝看?”
果篮里,是捏塑雕刻成各种样子的金色巧果,又可爱又香甜,让人食指大动。
但是,飞蓬只瞧了一眼,便对跟在孩子后头提着更大篮子的女子笑了笑,歉意的摇了摇头。女子也没在意,回以一笑便走过去了。随后,飞蓬才对重楼笑道:“你带银子了?”
重楼无言以对:“……”眼见飞蓬笑意更深,他“哼”了一声:“你等着,我去去就来。”一闪身,身影便蹿了出去。
飞蓬若有所思的往前望去,果不其然,重楼截住了溪风和水碧。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正提着先前那个篮子,毫不犹豫往飞蓬手里一塞:“给。”
“你还真会剥削属下。”飞蓬忍俊不禁,手指灵巧的夹住两块巧果,往重楼的方向随手一掷,正中重楼正笑着抿开的嘴唇,砸在了大门牙上:“喏,你买的,你先尝。”
重楼叼住那块巧果,细嚼慢咽的品尝,飞蓬也当街尝了一个,对视间皆有新奇与满意之色。于是,他们走了没多久,一篮子巧果就见了底。此刻,月上梢头,他们来到了一家小店前。
“溪风下界前特意打听过。”重楼在飞蓬耳边轻笑:“这一家的斫饼不错,同心脍和明星酒更是正宗的很。”
飞蓬微笑,随重楼走进去的同时,用更小的声音问道:“你要了多少银子,剩下的够溪风和水碧用的吗?”
“哼!”重楼嗤之以鼻:“干正事的时候落跑,来人间私会情人,本座没把他抓回去就不错了!”
飞蓬眼中闪过捉狭:“你是气他不干正事,还是气他跑了,事情就只能你自己处理?”
“这里有空位,我们坐吧。”重楼面不改色的转移话题:“上一份同心脍,两坛明星酒,再来两张斫饼。”从他这个反应,飞蓬已明白了答案,不禁趴在桌子上,笑得肩膀直抖。等斫饼来了,重楼抓起一块塞在他嘴里时,他才勉强压下笑意。
这一顿吃的很饱,出来已是深夜。走在夜风中,飞蓬时隔多年,头一次有温暖而微醺的饱腹之感。他跟着重楼一起走,竟也没注意到两人的手始终交握。
“夫君,你看。”一位姑娘和她的夫婿正好在一神一魔附近,瞧得清清楚楚。姑娘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自己的夫君说道:“他们好般配。”
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浅浅一笑,用同样极低的声音回道:“敢乞巧节手拉手走在街上,不惧任何眼神,是很般配。”
重楼:“……”
飞蓬:“……”
他们不由自主的看向对方,月光恰好从云层中洒下银辉,为两人都披上一层柔光,暧昧由此而生。
放手吗?重楼的脑海里隐约闪过这个念头,手却远比他本人更清楚所求,下意识攥得更紧,让飞蓬想抽都抽离不了。
感受到这一点,飞蓬隐约也明白了什么。他静静的看着重楼,忽然笑了出来:“你还不松开?瞧这都让人误会了!”
“如果我说不呢?”从少时至今,他一直不明白飞蓬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是挚友,是知己,还是对手?但事到如今似乎不重要了,重楼心想,他只是知道,自己不想放开这只手。
飞蓬抽了一下,没抽出来。抽了两下,依旧不成功。在抽吧!”
飞蓬自是不甘示弱,反击的动作又快又狠。
就像是少年时一样,他们兴致来了就毫不顾忌地点,打起来全无留手。
“轰!”好好的王座四分五裂,两人狼狈跌在地毯上,全脸红脖子粗的。
飞蓬蓦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他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
重楼沉默不语,抱起他轻燃了不伤人的暖焰,轻抚飞蓬的后背。正如飞蓬懂他,他也懂飞蓬。即使他们早在三族时期就有私情,可飞蓬下定决心脱离神族,也绝对是经过一番艰难的心理挣扎的。
当然,下定的决心不会改变,但舍弃原本一心一意奉献的种族,再也不见曾经的战友、部曲,终究是很痛很痛的事情。他无法分担这份痛苦,却有把握让飞蓬日后再也无痛。
“我不会后悔。”飞蓬沉声说道,重楼轻轻点头,他又道:“但我不可能为你永留魔界。”
这一回,重楼笑了:“我传信给瑶姬了,其实当魔尊也没什么好玩的。”
飞蓬微微瞪大眼睛,随即抿抿唇,似乎做了什么抉择。他脸色一下子通红,吻上重楼的唇角:“这次又便宜你了。”说着,双臂环了上去。
纯黑的厚实地毯上,白皙柔韧的肢体舒展开来,王座的碎片早已被拂袖扫到一边。
重楼并没有过度的捉弄亵玩,他只是用指腹时轻时重的拂过飞蓬周身,重点停留在喉结、胸口、腰腹,还有下半身。明明都是些简单的触碰,却很轻易激起了潜藏已久的欲念,飞蓬的呼吸越发急促,在温热的唇随即落下,逡巡吮吸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时,忍不住低吟了起来。
“嗯…”从脚趾到腿根被尽数吻遍,飞蓬甚至能感受到什么地方,被吮吻留下了红印,又有何等私密之处,正被稍有尖锐的齿列轻轻啃咬,留下了一排排清晰的齿痕,细密又情色。
流动的暖焰充斥在周围,全部感官都被身上的魔主宰,明明已经过去上万年,飞蓬也还是觉得,这方面的节奏完全被重楼把控——
被一根根手指戳开的疼痛,还有指尖揉弄挑拨带来的欢愉,熟悉一如昔年。但飞蓬自己生疏了许多,他适应不了的倒抽一口凉气,虽紧张的攥住地毯上的绒毛,可还是没有半分逃避。
无人知晓,鲁莽孤勇却身世高贵的兽族王子,心甘情愿被地位尴尬的神族新星耍的团团转,这份纵容的背后,除了众所周知的势均力敌的痛快,更有所有人都不得而知的私情。
那是两个少年最纯粹最隐秘的爱恋,不带种族偏见,不看立场未来。他们在白日里并肩游历,在夜晚相拥而眠,也在对方身上找寻刺激和快感,用最原始的方式抒发彼此间的脉脉温情,直到九泉神裁……
“想什么呢?”飞蓬的回忆,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快感冲击得支离破碎,随着体内敏感点被轻车熟路找到、戳中、碾压、辗转,再加上抚慰撸动着身下性器的另一只手掌,重楼很快便将怀中的爱人送上了高潮。
欢愉似烟花一般炸开,令人酥麻舒爽。飞蓬抑扬顿挫的叹息着,抱紧了身上的重楼。高潮之时,对方的动作和当年一模一样,并未急着进入,反而投下一个又一个亲吻,热情而缠绵的唤他:“…飞蓬…”
飞蓬回了重楼一个吻,微微喘息着轻笑:“几千年…你还真能忍…”三族之战后,神魔彻底敌对,哪怕神魔之井重逢,他们也再未这么做过。虽然,是自己以单方面的若即若离表示了拒绝。可重楼就真的那么死心眼,无论如何也不肯断绝这段“孽缘”。
“我可不想给你理由分手…”重楼低笑着,亲吻飞蓬的鬓角,略委屈的叹气:“明明我说了,你在上面就不会被发现了。”自己能带着神气回魔界,因为有魔发现也不敢吱声,但飞蓬还是拒绝了。
飞蓬忍俊不禁,抬臂环紧重楼的脖子,咬上那含笑的嘴角:“便宜占多了,我丝毫不怀疑,你会有借口把我抢回魔界。”
重楼笑了笑,默认般低头堵上飞蓬的唇。
他们总是那么默契,就像是他清楚,飞蓬私放他时要他发誓,实际是暗示他战场再见;也如飞蓬听见他的誓言,便清楚他此心不改,若日后不能在一起,那自己宁愿一生孤独。
亦如这一次,自己便很清楚,飞蓬的试探是问自己,在不在意神魔之井这几千年,他守着神魔之别始终若即若离。不过这也正常,任何一个人把原本热恋的爱人晾了那么多年,心里都会没底的。可是,自己最欣赏最喜欢的,不就是飞蓬永远谨守原则底线,不违君子道义吗?
从重楼的眼睛里读出答案,飞蓬心中再也没有隔阂。心灵的靠近,令两具身体越发找回昔年的感觉。他很自然的坦诚欲望,在重楼面前主动将双腿分开,回忆令飞蓬更想念曾经的快意,低声邀请道:“进来…呜!”
硕大的肉刃滚烫,哪怕已经做过扩张,开始的进入也依旧艰涩,索性重楼很耐心,没有一点着急。所以,飞蓬能清晰感受到,粗糙的表皮缓缓摩擦着甬道,慢慢挺入进来,磨平每一道褶皱、征服每一处阻碍,直到严丝合缝、再无罅隙,将自己完全填满。
“呼…哈…”他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气,素来清冷的脸颊已湿红一片,蔚蓝色的眼眸充盈着泪水。在重楼情不自禁吻下来时,他本能羞赧的偏头躲避,唯独那双腿缠得极紧,像是较劲般不甘示弱的夹拢。
他们早已不是纯情的男孩儿,年少时那段时光,无疑让他们对彼此有绝对的了解。重楼瞬间就读懂了,飞蓬那躲躲闪闪的眸光固然是象征羞赧,但夹紧的双腿又是鼓励和挑衅的意味。
他眉梢向上一挑,轻轻咬上飞蓬的喉结,温声笑了一下:“你确定?几千年,这是头一回。”
柔韧温软的内壁像是最上佳的丝缎,交缠包裹着缓缓收缩搐动,像是一把活动的剑鞘,意图将不安分的凶器封印。但既然有凶器之称,自然不会一动不动等着被镇压,不过是等待主人的讯号罢了。
“别告诉我,你不行。”飞蓬不甘示弱的微笑,为这场鏖战拉开了序幕,也彻底释放了重楼心中压抑多年的妄念。
就在飞蓬此语出口的那一霎,滚热的势峰向后撤到入口,只用前端挑起入口处那一圈软肉:“飞蓬。”重楼在飞蓬耳畔低笑着唤了一声,腰胯猛地向前一撞,便是一记极其凶悍的重重贯穿,狠狠撞过敏感点,戳进了最深处。
“啊!”像被一杆长枪肆无忌惮捅穿,激烈的快感从尾椎处升起,弥漫至四肢百骸,飞蓬不禁低低叫了一声。
随后,入了巷的肉刃仿若凶兽,在狭窄的通道里翻江倒海,在敏感带上一次次戳捣、撞击、碾动。顿时,快感如潮水泛滥,此起彼伏。
这是重楼一贯的作风,从少时便如此强势霸道,在床笫间更是这般。飞蓬很快就瘫软在地毯上,纯黑色发丝散乱披开,宛如新雪玉瓷的肌肤被衬得更加白皙。
“嗯…啊…呜啊…”随着重楼的动作,他的呻吟声高高低低,但并无任何不好意思,而是很坦荡的享受与沉浸。
重楼腰腹上的用劲极大,却从未带给飞蓬除欢愉外的痛感。除此之外,他的手段也如初始般温柔细致,没攥着飞蓬手腕限制他动弹,而是极其耐心的挑逗着对方敏感之处。温热柔软的唇舌带着湿意,落于脸颊、胸膛、腰腹,吻痕一层层覆盖下去,珍惜之意令人一览无余。
这也是飞蓬当年会和重楼在一起的缘故,重楼霸道强势但从不自私自利,看似大大咧咧,却很在意自己的感受。他的属性是火,人也热情如火,倒是那份沉默细致的温柔,像是与火截然相反的水。
正因如此,飞蓬素来不怎么在意上下,为此和重楼打架十次有八次会故意放水。偶尔来了兴致,不管事前胜负,他都非要主动翻身。重楼见状心知肚明,便也收手由着他折腾。
于是,这两个同样骄傲的少年,感情之路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只可惜,兽族少主和神族新星,实力相当却地位悬殊,飞蓬不愿被人说三道四,重楼便尊重他的选择,也就无人知晓两人关系。
地毯被闹得一塌糊涂之后,重楼抱着飞蓬一个空间瞬移,便上了床榻。之后,床榻“咯吱咯吱”晃震不已,魔界血月则升降了好几回,魔宫寝殿内的动静才告一段落。
“以后,我们去哪?”高潮的余韵让人无比慵懒,飞蓬静静伏在榻上,重楼揽着他的腰肢,给他递上一杯水,他便就着这个姿势喝了。温暖的锦被里,两人无比亲密的纠缠未分。
魂体凝成人形很容易,飞蓬现在的肉身本就是灵力形成。至于为什么接受了雷罚,飞蓬还能有灵力留下,重楼并未追问。后土和飞蓬关系再好,也难免会有照顾不周之处,飞蓬不可能完全不给自己留下护身灵力。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本就是他们这等强者所不屑的。
“先去人间,那里气息混杂,我们不容易被神界找到。”重楼将水杯放回床头,为飞蓬掖了掖被角:“等瑶姬正式接手了魔尊之位,我们就出发。”
飞蓬笑了笑:“不,还是去鬼界。”
重楼一怔,飞蓬敛去笑容:“我不想总被惦记着。”
“你想要轮回?”重楼明白了:“也对,轮回亦是修行,也给神界一点面子,不要揪着此事不放。”
飞蓬凑过去,再次吻上重楼的嘴唇:“没错,千年转瞬即逝,足够我重修成功。那时,神界差不多也遗忘了我,我们大可以光明正大出入六界,不必躲躲藏藏。”
神罚受了,即便魔尊劫了狱,我也还是入了轮回,已给足曾经的故族面子。千年后,若神界再咄咄逼人,便不必留手了。阳光这般灿烂明媚,你我总得光明正大,才不是见不得人。
重楼了然轻笑,伸手抬起飞蓬的下颚,吻得温柔,言语更温柔:“我会守着你,等你每一世结束,我们鬼界再见。”
至鬼界,入轮回。龙阳一世,有姝龙葵。飞蓬才清醒,便迎来两种不太相同的哀怨脸。一者是后土,玄女葵羽为飞蓬遭遇不忿,率众堕魔为天魔女;另一者是重楼,告知龙葵乃葵羽一缕思念所化。
飞蓬沉默良久,事后好几天没能下床。值得一提的是,重楼并未提及天魔族,更没强求飞蓬不见葵羽。这个魔,总是以强势霸道去掩饰温柔,所以飞蓬从不后悔。只是再次踏入轮回时,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有不祥预感。
预感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飞蓬木着脸在鬼界醒过来时,面对的已经不是哀怨脸,而是一张大黑脸。他定睛一看,尴尬的无以复加:“九天…”
“神界就我一个玄女了。”玄女九天乃天帝义女,三族之战曾与飞蓬有过一段战友情谊,正幽幽看着他:“对了,重楼适才已去神界。”
飞蓬一头雾水:“什么?”
“他说,他去救夕瑶,总比你去救好。”九天点着头,一本正经道好:“本玄女觉得,甚是。”
飞蓬:“……”
九天继续道:“葵羽带走了龙葵,说让你有时间去天魔族瞧瞧她们俩。嗯,当着重楼面说的,我很惊讶,重楼居然没把她打出去,还默认我为她们传达这番话。”
飞蓬继续无言以对。
“最后,和景天活过一世的雪见,神果之躯已毁,还留了个儿子。”九天托起下巴:“景天和雪见,生个儿子叫景小楼……啧,我觉得,你的转世和雪见都是聪明的孩子。”
飞蓬的脸彻底木了,木的同时还很红。
他想起来了,景天和雪见,之所以给儿子起“景小楼”这个名字,根本就是调侃某个魔心眼明明很小,对他们嫌弃的要命,却还是守着护着。他们俩,确实是猜到了重楼和自己的关系。
“行了,话说完,我也该走了。”九天轻轻一叹,站起身来:“你求仁得仁,我不说什么,只祝你们永结同心、此生不变。”两个人的感情,几个人的纠纷,终是落幕了,神界也会更平静。
飞蓬轻轻舒出一口气,目送她离开,转而推开身后的窗户。
鬼界的忘川河印入眼帘,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开得正艳。花海之中,那魔一身血衣,勾起唇角的样子,竟比花更张扬瑰丽:“我回来了。”
飞蓬蓦地一笑,灵力化风便闪身入了花海。
一个拥抱,掀起一阵风,吹得花海纷纷扬扬,背影渐渐淹没其中。等平静下来,再无一人。
至此,魔尊重楼、神将飞蓬销声匿迹,从少时至神魔之井再到千年轮回,终成一段传说。
“轰隆!”乱石飞散,鲜血涌动,新仙界地面上,坠落的景天正一脸抑郁的抱着受伤的胳膊道:“嘶,红毛,不就是隔了很久才答应你的邀战嘛,至于下手这么狠吗?”不远处,观战的雪见、花楹、龙葵神情难掩心疼,倒是徐长卿对她们淡淡一笑权做安抚。
重楼挑了挑眉:“这么快便败下阵来,你也太…”瞧着熟悉的脸上出现昔日故交绝对不会有的哀怨之色,他的话哽在喉间,不忍直视的侧过头:“好了好了,本座给你疗伤还不成吗?”
瞥过地上的血迹和无声无息闪烁微光的阵法,魔尊眸中暗色一闪而逝。他出手慢吞吞的为朋友治疗伤势,雪见、花楹、龙葵与徐长卿见他们停下手也都近前。
良久,在景天伤势痊愈,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重楼肩膀,打算拉他一起回人间痛饮一番时,蓝金色光晕于大家惊异和警惕的眼神中,在景天周身闪烁不休。唯重楼弯了弯唇角,笑不达眼底:“好久不见,终于舍得出来了吗,飞蓬!”
白衣如雪、蓝发如瀑,自景天身影中走出之人明明是同样的容颜,但一个天一个地——气质清冽孤高,分明眸似寒星,却笑如清风朗月,声音更是秋水般的泠然:“千年时光,魔尊风采依旧。”
“过奖。”重楼扯了扯嘴角,手心紫光闪耀:“,大家喜欢的留个评论吧么么哒】
自神族祖神伏羲功成天道,神界便演化为几万年前盘古大陆那般,山川锦绣、灵气充沛。与之不同的是,如今的神界有五方天域,分别连接人间和诸多昔年盘古大陆碎片所化小世界,常有各界天骄飞升至域内天河,经洗涤后成就神体,被神族各方势力吸收。
要说这神族势力,自是以五方天域天庭为主,又以中央天域为核心,由天帝之女、神族、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飞蓬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被神界高层集体出手禁锢,折断再生的神骨、毁去重凝的神格,再炼化出所有神力喂给神树。还是在天帝伏羲、地皇神农同归于尽,临终前施法令自己归来的、长命无绝衰
幻境
“好久不见了,魔尊。”被绑得严严实实,只能倒在床上,浑身不得动弹,神将的湛蓝眼瞳里,此刻满是淡漠,再无昔年的柔和。
要演得逼真,拥有错误记忆的,自然不能只有重楼一个人。但飞蓬也设定了脱离幻境的状况,只要重楼做得偏移了他定下的正轨,他们便会被弹出幻境。
被记忆蒙蔽,重楼按了按被长老团气到发疼的额角,深吸了一口气,很有耐心的坐下来:“是我失算,没想到长老团敢这么做。”他将飞蓬身上的锁链解开:“我会去神界取回你的神力。至于长老团,便带回来随你处置吧。”
“神罚不可逆转,魔尊哪怕取回本将的神力,也毫无用处。”飞蓬摇摇头:“而长老团,魔尊想杀了他们,为一统两族铲除最后的阻碍,直接做便是,不必拿本将当垡子。”
重楼的手下意识一颤,飞蓬语气中的疏离毕露无疑,让他再难欺骗自己,这是因长老团害飞蓬实力尽废,令飞蓬迁怒了毁掉神树根基的自己。明明以飞蓬的性情,是不会这么消沉的说“毫无用处”的。
“飞蓬,告诉我理由。”重楼掰过飞蓬似是不经意扭到一旁的脸,感受那份轻微的战栗和微妙的抗拒,不禁沉声问道:“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因何不信我?”
下一刻,他不禁愣住,因为飞蓬竟是笑了起来。这个笑容与平时的温润文雅不同,除了冰冷淡漠,更有刻骨的倦怠和寂然。
“魔尊不必多言,若你当真还有心,就给本将一个痛快。”想到送他过来的那位神族长老,离开寝室前传音的那一语,飞蓬只觉得打心眼发冷。
重楼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心里不禁暴躁起来。他握紧拳头,沉吟了好一会儿,紧紧凝视飞蓬的眼睛,沉声问道:“为什么?”
“呵!”飞蓬低促的笑了一声,身体不时作痛,但他从被解开束缚,便始终挺直了腰背:“神界高层无视神界未来,废了本将炼化修为,以弥补神树的创伤…”
他看着重楼,轻声说道:“过后,在明知本将与魔尊本就交情甚笃的情况下,他们不仅没急着灭口,还将本将以这种模样送给魔尊,本就证明了某些事不是吗?”
长老团想让自己激怒重楼,可他没他们想的那么不冷静。尤其,重楼的表现确实说明,他对此一无所知。那么,即便他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心思,事情也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重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自己的感情被敌方洞悉,无疑是很要命的。但最要命的,是为此遭受屈辱和折磨的,是自己心慕已久的心上人。飞蓬被当做玩物送给自己,仿若是昭示了一个“事实”——这一切都是自己指使神族长老团的!
“那不是我的意思!”几乎来不及细想,自辩之言就直接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重楼的脸色却是更白了一分。因为,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推脱。
见状,飞蓬反倒是彻底冷静了下来,他甚至还有心情发出一声低笑:“本将知道。”湛蓝色的眸子眨了眨,景致宛如碧空如洗:“魔尊行事还没这么卑劣。”
“那么多年,你若真有此心…”飞蓬悠悠道:“早就能利用本将的信任下手,不管是进攻神界,还是拿下本将。”反之,自己要是真不要脸,重楼便会死得猝不及防。
听着飞蓬的承认,重楼的面色又恢复正常。但这种正常是在外人面前的冷如冰霜,而在飞蓬眼里,重楼正极力压抑着杀意。果不其然,重楼很快就拍案而起:“我去神界。”
“嗯。”飞蓬随手解开束发的玉冠,身体向后靠去,幽蓝色的长发散开在纯黑色的床单上,蓝眸随之阖上:“长老团,全杀了吧,别带回来脏了本将的眼睛。”
重楼的脚步一顿,回答的毫无犹豫:“好。”他并未说会怎么杀,便直接推门而出,唯独手指划了一个圈,令床单上隐约亮起黯淡的光晕。
飞蓬无声一叹,浑身发疼的身体尽力放松,任由痛苦淹没自己。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份疼痛只是一瞬间,他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定睛一看,身下的床单上铭刻治疗阵法,还有一个新启动的转化阵法,将魔力化为最精纯的灵力传入千疮百孔的神体。
飞蓬的嘴角无意识扬起一抹不知是苦是甜的笑,蓝眸重新阖上。自己的强自忍耐,没能瞒过相互之间太过熟悉的重楼。而他倒是温柔体贴,不但没有当面点明,还给自己留下了最后的颜面。
重楼回来的时候,并未直接回寝室,反是先去沐浴了。一身神血染红的血衣被他随意丢在一边,健硕的魔体泡在水中,洗了把脸又随意搓洗几下,将温热的池水放干,又再装满一池。
回到寝室的时候,重楼坐在床边,静静看着飞蓬。神将的面容一如既往俊美,可此时又多了些病态的苍白。躺在床上的样子,不似平时那么洒脱,倒有一种莫名脆弱的美感。对此,魔尊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只觉揪心的痛。
“飞蓬、飞蓬…”重楼轻唤了几声,用指腹将飞蓬凝起的眉心一点点揉开,神力随之将神体浸透,却如指间流沙无法停留。
本就疲倦不堪,睡得极沉的飞蓬眼睫毛上下颤了颤,睁开的眼眸是初醒的失神,音调有些模糊不清:“重…楼?”
重楼倾下身来,飞蓬猛地清醒过来,他本能攥紧手下的被褥。但落下的不是一个想象中让他抗拒的吻,而是一个温热的拥抱。
“如你所说,神力无法再被神体吸收。”重楼的脸上没有遭受挫折的烦躁,唯有赤诚与坚定:“不过,长老团被我逼出一个猜想,据说是唯一有可能解神罚之法。”
被重楼紧紧抱在怀里,耳畔传来火热的吐息,飞蓬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反倒是将白皙的颈侧尽数暴露出来。重楼的眸色暗了暗,滚烫的唇舌贴了上去:“别动!”
颈间传来的剧痛,将飞蓬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过去。随血液一起流失的,并非如今已凌乱不堪的生命,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它的流失,只让飞蓬感觉到从内而外的舒适安宁。
最终,飞蓬静静的昏睡了过去。重楼的臂膀颤抖着松开,脸色从原本的红润变为惨白。他耳畔依稀响起了长老团之前的话语——神罚只能以媒介转移,鲜血气运身体,择其一也。但替代者将替之生不如死,永世再不为神。
那么,神族最残酷的神罚,落在魔族身上,又会是什么结果呢?重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跌跌撞撞站起身,将飞蓬抱了起来,瞬移眨眼发动。不管是哪里,醒过来的飞蓬,都会重得自由。
……
“飞蓬…”重楼再醒过来的时候,印入眼帘的就是飞蓬冷如冰霜的脸。还被残留的幻境影响,他下意识说道:“你的修为,恢复了吗?”
飞蓬简直被他气笑了,一个板栗就敲在了重楼头顶的魔角上:“魔尊你清醒一点,本将的修为什么时候都没事!”
“额…”重楼艰难的晃了晃头,召来一个水球,狠狠砸在自己脸上,才彻底清醒:“飞蓬,你功力真被废了,居然还能那么淡定,比我强多了。”
飞蓬有些哭笑不得,可心里倒是松融了很多:“不说这个。”被重楼眼巴巴看着,他幽幽一叹:“好了,算你过关。”
遇上一个能不顾后果爱慕自己的魔,似乎没有必要犹豫?想到父神从轮回中将自己重新凝聚之时,所言那句“做好你自己”,飞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飞蓬!”明白飞蓬言下的默认之意,重楼一时激动,下意识扑过去,直接抱了个满怀。
飞蓬就着被扑倒的姿势,拍了拍重楼的后脑勺:“行了,起来,我要先闭关。”他直起身子,幽蓝色的长发一扫,扎的重楼心里发痒。
但眼见飞蓬阖眸打坐,重楼自不会打扰,他在寝室内设置了结界,未免消息泄露,甚至自己也没离开。日常打扫房间的侍者见了,魔尊闭关的消息便无声无息传开。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飞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过去百年。彻底消化了轮回带来的感悟,飞蓬巩固了境界,抬头便见重楼皱眉看着一堆魔务。
“啧,魔界事务还真是多。”一如神魔之井那般亲密,飞蓬趴在重楼的后背上,随意瞥过几行字,又不在意的移开视线:“你没去找长老团的麻烦吧?”
重楼回眸而笑:“你明明能杀了送你过来的共工,偏生没动手,我自要配合于你。”他眼底划过冷意:“本座在寝室闭关百年未出,想必他们脑子里一堆龌龊的猜想。”
“他们都能做出把本将送过来,自是肯定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飞蓬莞尔一笑,轻轻吻上重楼的唇角:“我打算回神界一趟,你要一起吗?”
重楼眼睛亮了一下,可很快便摇了摇头:“两族未曾统一,神界内务,本座不会插手。”他淡淡一笑,不越雷池一步:“况且,你也不会希望我过去,不是吗?”
“你啊…”飞蓬莞尔,倾身吻在重楼眉心:“总是这么懂我。”就像在神魔之井,每次小聚散去,重楼下一次过来,总能带他感兴趣的东西。时至如今,飞蓬都不明白,重楼究竟是怎么肯定的。
重楼也在飞蓬脸侧印上一个轻吻,一语双关道:“我会一直在的。反正,现在的神界,对你已算不上家了不是吗?”
“好。”飞蓬转过身去:“你等我回来。”
千年轮回归来,故交尽去、物是人非,唯有重楼的世世追寻令感动弥留心间。才在被长老团那般暗算送入魔界后,还抱有几分信任期待。索性,重楼从没让自己失望。那么,有他之地,便是归处,有什么不能承认?
三日之后,神族长老团集体陨落于神树,神骨断、神格毁、神力被神树吞噬。巡逻兵卒发现后,皆大惊失色,消息迅速传遍整个神界。
但现场毫无魔气,唯有伤口的剑痕和精纯神气无比鲜明。得知消息,魔尊在魔界召开讨论会,当会做出合并两界之决议,并于当日出手毁去神魔之井,令神魔两界直接相连。
事后,魔尊消耗过度,再次闭关。那一晚,寝室床幔晃荡不已,里面隐约传来低吟,直到天明方歇。
、曾照彩云归
飞蓬昏昏欲睡的躺在床上,重楼将他抱起,瞬移到隔壁的清池一起沐浴。其后,他自是穿戴整齐,又将飞蓬凌乱的发丝以玉冠束起,拿来高领的锦衣,挡住颈间鲜红的吻痕。
“重楼,你可真贤惠。”洗了个澡,飞蓬精神了不少,甚至含笑调侃了重楼一句。
闻言,正欣赏自己挑选衣饰的重楼抬起头,笑言道:“我就当此言是夸奖收下了。”纯白如雪的武将袍将飞蓬的淡漠显露无遗,腰带巧妙的刻着水墨画,又平添几分儒雅诗意,分外俊美。
飞蓬失笑摇头,慵懒闲适的感觉让他并不心急,甚至并未运转神力,以祛除昨夜疯狂带来的酥麻:“你魔力恢复如何?”
双修的效果极其显着,重楼回应着这个吻,笑意满满:“当然,随时能去新仙界,再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等你处理完事务,我们有的是时间切磋。”飞蓬的眼神扫过重楼那多年不变的打扮,着实有些好笑。
赤色血衣,配合着赤发血眸,以及本身凌厉锋锐的气质,看着就非常不好惹。也难怪,魔界之人对魔尊多是敬而远之了。但实际上,重楼的性格是千万年不变的直接和热烈,还是和少时一样纯粹。不管为友为敌,都值得信任。
只需要一眼,重楼就能看透飞蓬的所思所想。因此,他完全没对飞蓬的懒散提出异议,反神色如常的把对方重新抱入寝室。这一次是安置在靠着书柜的软塌上,还很贴心的倒了一杯清茶,任由飞蓬看书喝茶打发时间。
而重楼自己更是勤快,把乱糟糟的床褥从上到下换了一遍。最后,他抱一摞奏折,坐在软榻上,于飞蓬身边又开始处理魔务。
“重楼。”见状,飞蓬放下手上的魔界游记,起身趴在重楼后背上。他随手摘去玉冠,幽蓝色的长发披散下来。
重楼被扫得脖子发痒,回眸应道:“飞蓬。”
“你这是没有魔将了吗?”飞蓬忍不住坏笑一声:“本将记得,魔尊很讨厌这些事务吧。”
重楼深深叹了口气:“溪风和水碧逝于海底城,按理说溪风作为魔界早期诞生的魔神,应该会回到魔界重新凝聚。可我翻遍了魔界,都没找到他的魂魄,八成是用了什么手段,跟水碧一起坠入轮回了。于是,我只能自己处理魔务了。”
“唔,人间帝王招揽人才,左右就那么几招,你倒是不妨参详一下。”想到轮回里的记忆,飞蓬哑然失笑,给重楼出了几个主意。
重楼的眼睛亮得惊人,一口亲在飞蓬的嘴角上:“希望能奏效吧。”最好能找个溪风、云开见月明
鬼界
神界危机关头,后土回归神界,已追随九天献祭于神树,他带入幽都的神官们,倒是没有离开,依旧尽忠职守。
飞蓬和重楼踏入幽都的时候,自是引起了一番骚动。最后,那群神官里修为最高的,苦着脸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参见飞蓬将军。”
他顿了一下,又无奈说道:“魔尊,我们真没有溪风魔将的下落,你不是来过好几次了吗?”
“重楼找不到溪风,是因为溪风对他太了解。”飞蓬含笑说道:“但溪风上战场次数太多,本将记得他的灵魂气息。他或许能糊弄了重楼,可不一定能瞒过本将。”
那神官若有所思:“飞蓬将军和魔尊是打算逗留一段时间吗?”
“嗯,你们忙你们的就行了。”重楼接过话,手掌垂落在身侧,与飞蓬十指相扣:“不用顾忌我们。”
空间法术一转,他们已来到鬼界至宝轮回盘上方。此物刻录除神魔外所有生灵的命数,天生排斥其他生灵,六界内几乎无人能够接近。
不提被他们秀恩爱的行为,闪瞎眼睛的神官们是何想法,重楼和飞蓬联手一步步逼近了轮回盘。
“怎么找?”即使是魔尊,面对这种天生奇物的压力,重楼也是很吃力。他喘着粗气,眼睛看向飞蓬。
飞蓬额角上滑落热汗,语气却依旧坚定自信:“溪风既选择坠入轮回,就必定不愿和水碧分开,我们找永生永世不分开的灵魂伴侣便是。”
重楼眼睛一亮,但遗憾的是,他的魔力根本不被轮回盘接受。另外,轮回盘上的古朴字迹,他也看不懂。
“我来。”飞蓬抽了抽嘴角:“这是天道文字。”他压低了声音:“父神教过我。”难度之大堪比天书,即使是他,都直到出师,才勉强学会。
重楼放心的将手搭在飞蓬后心,把自己的魔力转为精纯灵力,输送给飞蓬,为他抵御轮回盘的压力。良久,飞蓬一身热汗的向后倒去:“破译了,走!”
此言一出,重楼也松了口气,抱着飞蓬迅速飞离了这个区域,重新落在神官们的面前。
“你们没事吧?”神官之首皱眉送上两杯热茶:“先缓缓。”
重楼接了过来,难得很有礼貌的道谢,换来对方见鬼一样的表情。他则毫不在意,只缓缓的调整角度,把茶水喂给动弹不得的飞蓬:“飞蓬,你还好吧?”
“没事,让我缓一缓,有出乎意料的收获。”头晕脑胀的飞蓬喘息着点头,眼睛却亮的惊人:“溪风和水碧十年后回来鬼界,且是恢复记忆的状态,会找个地方加固秘术,确保气息不泄露。”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重楼,你注意一点儿,等十年后,就放出魔识,千万不要放过鬼界一寸土地。不过,我估计他们会在轮回井附近加固秘术,这样被发现也能曾经沧海难为水
又四十万年后,神界某处飞升池,云烟袅袅、金光闪烁,三个长相各有特色的男女从里面走出,最显眼的那个眼眸是众所少有的湛蓝,一头墨蓝色的长发垂至腰间,其面庞俊雅又微带笑意,周身气质如谦谦君子、润泽如玉,明明身边一男一女亦是丰神俊朗、白璧无瑕,却硬生生被他衬成背景板,就连两个守卫者都看呆了。
然而一刻钟后,三神都面容呆滞之极,作为大师兄的巽昙垂眸遮掩一闪而逝的不可置信,他躬身一礼,语气祥和:“多谢前辈告知,想不到神魔两界已经一统,我等自当努力提升实力。”
神族守护者笑了笑:“无须多礼,我们不过是依令行事罢了…”她犹豫了一下,眼神忽然掠过身边的男子,眸底的警告之意一闪而逝,被转世的飞蓬看在眼里,其又出言道:“虽然魔尊的确是一视同仁的对两族新生少年和飞升者在千年内给予保护,但毕竟事务繁忙不可能亲自注意,是故并非没有…走邪道者对新人动手,尔等当小心行事。”
再次一礼道谢后,飞蓬便带着师弟宋珩、师妹宋妤飞身离开,其目标直指不远处安全的城镇。不多时,他唇角弯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将远超附近所有神魔的神识收回,那个魔族守护者因被自己容貌所迷,偷偷用秘法传讯给有勾结的奴隶组织,然飞蓬这个曾以实力震慑各界的除却巫山不是云
见两大高手开战,本震惊不已的宋珩瞬间汗流浃背,他立马拉着宋妤、莫斐急速后退,事实证明,其选择正确之极!只见照胆神剑在飞蓬全力爆发之下幻化出灿烂剑华,无数美丽至极却危险之至的青碧波光与其主一起,以飒沓如流星的速度直冲向重楼!脸色苍白的魔尊深吸一口气,他手持炎波血刃,丝毫不敢犹豫就用出十层战力,耀眼的紫红色雷光与神将的攻击相撞,只听见刺耳之极的声音响起,躲得老远的宋珩、宋妤、莫斐同时被震得喷出一口血来,乱石尘埃纷飞,现场一片狼藉。
待一切平静下来,便见重楼唇角血迹蜿蜒而下,他语气艰涩问道:“法则压制?你怎么做到的!”
飞蓬神色淡定轻笑:“盘古开天,三皇与烛龙几乎同时诞生,然初始之风作为五灵之首,资质悟性极高竟意外产生灵智,是为最后的先天生灵,可其毕竟为天道不容,于化形时遭遇雷劫险些灰飞烟灭…”重楼还有宋珩、宋妤、莫斐都表情呆滞,飞蓬继续道:“但一饮一啄,兽族首领蚩尤在大战时洒落精血和战场上的英灵煞气交感而生一子,汝打破了神族兽族之平衡,故而天道才网开一面,便有神族之子飞蓬,于风与云中诞生,以风为父,以云为母,从出现起就近乎全知全能。”
说到这里,飞蓬飒然一笑:“不然,我一个出生成长不在族内者,纵然实力强悍,又怎么可能被默认号称天帝权杖?”他微不可察摇头:“当年,我们几个取次花丛懒回顾
一路杀到混沌最深处的空间乱流最频发之地,飞蓬寻觅半天,才找到了隐秘的牢狱,他勾唇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倒是好办法,难怪神界从未有谁怀疑…神族最高层皆亡消息之真假!”适才饮血的照胆神剑发出微亮光芒,飞蓬一剑横天、青光闪现,眨眼间银瓶乍破之音响起。
牢狱轰然破碎开来,九天、夕瑶、羲和、常羲、蓐收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看见飞蓬时,夕瑶瞬间泪落无声、梨花带雨,而九天、羲和、常羲、蓐收先是一愣,随即面上就浮起笑容,他们不约而同的庆贺道:“飞蓬/神将,欢迎回来!”
飞蓬的蓝眸露出松缓而欣喜的暖意:“你们没事就好,神界…”
九天玄女打断了他的话:“无需担忧,父神早就有所预料,甚至,他其实是故意陷入天道的,毕竟神族一层不变太久已经从根部腐化,才得快刀斩乱麻。”天帝之女的语气是满不在乎的,她犹带笑意道:“葵羽偶尔来见我们也会提到现下情况,如斯强者为尊其实无甚不好,至少吾等之回归,只需要以力服人即可!”见大家都不假思索点头,飞蓬不由哑然失笑,但他脸色忽然一肃,皱眉看向虚空。
见状,九天玄女不由若有所思,夕瑶柔声问道:“飞蓬,你找到这里,想必是见过重楼了?”
飞蓬微微颔首,他饶有兴趣的一笑:“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我赢了,他败了而已…不过,刚刚有魔族高手打破禁制,把他救了出去,祝愿那些个立功的家伙能不被魔尊灭口吧。”闻言,几位神族的眼神都颇为不解,飞蓬语气玩味的补充了一句:“先前本将生擒魔尊意欲走绝情道突破,但末了知晓你们没死,故而没真杀了他罢了。”
赤橙黄绿青蓝紫,九天、夕瑶、羲和、常羲、蓐收脸上闪过种种情绪,最后化为一阵震天的爆笑:“哈哈哈哈飞蓬/神将干得好!”但笑着笑着,夕瑶美目中又有淡淡的水光若隐若现,飞蓬垂眸暗自苦笑。
待笑声平息,神将才语气淡定的发号施令:“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反正魔尊不傻就不可能留在原处,日后最少平分天下之事宜,九天你当慢慢斟酌,吾会让部曲给予支持,但本将只会对同级别对手出招。”早就有所自觉的九天也未曾客气的颔首而笑并拱手一礼,众神从混沌最中央出发,开始返回神界。
再说险地之内,重楼昏睡很久,半缘修道半缘君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转眼万年已过。依旧是苍穹之崖,又至伽罗岚花开谢之日,飞蓬、重楼并肩静静看着花瓣飘落的样子,气氛相当静谧,背影无比和谐。
“本将还真是深陷局中不辨己身,先天风灵本不属天道,又何苦自缚于情?!”飞蓬忽然一笑,其周身气势大盛!重楼的表情一滞,红眸露出欣羡之意,他轻手轻脚后退几步,不假思索布下结界为飞蓬突破护法。
半晌后,飞蓬身上青光消散,他再回头便如归鞘之剑、寒光尽敛,笑起来时更似天外飘渺流云,可望而不可即。重楼的血瞳不自觉露出一抹慌乱,抬手便抓住飞蓬衣袖,他本能道:“别走。”
飞蓬先是一愣,他迎着重楼情绪尽显的双眸,立时就明白过来,其眼底掠过一缕和缓又无奈的笑意:“风亦有停驻之地,神界本就是吾心之归处,本将还能往何方去?”主动握住重楼的手,飞蓬笑容清浅,他们瞬息就回了府邸,侧头见重楼冷静下来,他抬手将风灵传出:“神族高层聚会,本将后日再回。”
重楼抿抿唇,如往常般张扬的笑容又浮现在他脸上:“看来神族注定又要有大动作,本座等着见招拆招。”
飞蓬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身影消散在面前,只留一句:“本将坐等魔尊突破。”
两日后的傍晚,飞蓬回来时,重楼正在煮酒,看见他面上那古怪的表情,相当不解:“这是怎么了,总不至于是神族高层又出事了吧?”
飞蓬狠狠抽了抽嘴角,用难以言明的眼神看了重楼一眼,他随手将一本图册拍在对方头上:“魔尊若是再敢黑灯瞎火摸到我房间…”微妙的顿了一下,飞蓬语带玩味道:“本将不介意用一用葵羽托九天、夕瑶她们所送的这件礼物。”
重楼还没反应过来,飞蓬就掉头离去,他眯了眯眼睛,打开图册一看…半晌后,重楼叹了口气:“葵羽,你可真是用心良苦,不过…”红眸透着一抹温柔和释然,魔尊轻笑一声:“本座还当真不在乎这个。”
是夜,飞蓬挥手将烛火重燃,另一只手正掐着重楼的脖子,把他压在床上,神将看着身下只穿着亵衣的魔尊,语气透着些许似笑非笑:“半夜爬本将的床,魔尊此举是自荐枕席?”
“正是。”重楼承认的干脆利落,见飞蓬脸色更黑,他表情倒是愈加淡定,瞥了眼卡着自己颈项的手,魔尊甚至还微微一笑:“神将既已提前告知本座后果,那吾如此行为,不正是表明态度吗?”
随其言语,重楼身上亵衣瞬间化为灰烬从床铺上飘落,飞蓬倒抽一口凉气,他额角青筋直蹦,松开手侧过头,其语气冷漠道:“你给我下去!”
“飞蓬…”重楼主动环住飞蓬的腰:“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反悔…难道…”他苦笑一下,血瞳满含失落:“我就这么不能入眼?”
阖眸遮掩眼底一闪而逝的心疼,但飞蓬的声音还是透着一片冷凝:“魔尊,此事若是传出去,你颜面何在?还不起来!”
“比起颜面,我更在乎你,当日闯进去救我的,溪风、葵羽不论,焰茗看得清清楚楚,可吾也未杀人灭口。”飞蓬骤然睁开眼睛,见他蓝眸闪过一丝震惊,重楼的手更紧了紧:“所以,你当真无需顾忌…唔…”
唇被狠狠堵上,飞蓬的吻不似其人温和,相反一如当年那次全然的掠夺,但全盛时期的重楼这一次不甘示弱,竟然本能的反客为主。片刻后,一神一魔剧烈喘息着分开,脸上都多了一抹红晕。认命般的叹了口气,飞蓬身上的衣服瞬间褪去,赤裸的身体相依,他颇为感叹道:“重楼,我总是对你一退再退。”
重楼弯弯唇角,眉宇间一派灿烂的笑意,他抬首一个吻印上去,便又纠缠不清,只是再分开时,飞蓬眉心微凝,重楼主动分开双腿又环上他的腰,根本就是把自己送到了他手里。喟叹一声,飞蓬蓝眸中最深处的冰雪彻底消融,他轻喃道:“可真是服了你了…”揽住重楼的腰,不过瞬息就姿势倒转,迎着对方不解的目光,飞蓬的蓝瞳显露不加掩饰的暖意,他语气带着一丝戏谑:“风水轮流转,要是你做的不好,下次就别想翻身了。”
重楼眼底的不解化为震惊,最后变成带着热泪的欣喜:“飞蓬…飞蓬…飞蓬…”身下的神将见魔尊如此表现,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是释然与轻松,这么多年,最后的心结,这回终于解了。热烈的唇吻撬开齿列,带着抵死缠绵的意味,令神难以抵抗,不多时面庞就升起红晕。松开唇舌让飞蓬剧烈呼吸,手时轻时重,颇有节奏感的逡巡在对方比最上佳的丝缎更坚韧有力的肌肤上,重楼看着那双明显迷离的蓝眸,红瞳一片温柔的笑意。
一只手悄然向下将双腿拉开一些距离,听飞蓬的呼吸明显一滞,重楼眼底掠过一丝暗光,手指忽然覆上已经明显抬头之物轻拢慢捏,不多时,飞蓬眸中就一片水光,甚至忍不住溢出断续的呻吟。松口气的重楼指尖轻轻触碰禁地,犹豫片刻后,终是将手指打着转,一点点艰难的向下没入。
飞蓬闷哼一声,瞳中水光破碎,当即便清醒过来:“重楼…”
这语气有些无力,重楼俯首轻吻其眉心,音调有些沙哑:“飞蓬,你放松…”额上不知何时布上一层薄汗,手指被紧紧夹住,他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但飞蓬艰难的摇了摇头:“我做不到,你不如…唔…”被硬生生堵住嘴,他忍不住抬眸狠狠瞪了重楼一眼,然而水光潋滟的眼神没有丝毫威慑力,相反令重楼眸中血色更盛,连呼吸都急促几分,可还是勉力压抑,好不容易松开唇齿,乘着飞蓬意识模糊的刹那,手指一曲,他硬生生又闯入一指:“不行,我不希望你受重伤。”
“嗯…够了…”飞蓬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样…更难受…唔,再不做你就给我滚出去!”重楼深吸一口气,他眸色一暗将三根手指抽出,身体重重向前一挺,听着神将在被自己狠狠占有时发出的痛哼,魔尊明明内心叫嚣着让对方在身下哭泣求饶,可眼中除了欲望,更多的是心疼,他维持进入到底的动作,就这样紧紧抱着飞蓬一动不动。
可最后,倒是飞蓬先不耐烦了:“重楼,你到底要休息多久?”
狠狠抽了抽眼角,重楼深深看了身下的神一眼,叹气道:“飞蓬,我觉得,你还是别说话了好。”没给飞蓬反应的时间,重楼将他双腿拉开到最大,这个动作无疑牵动了飞蓬身体,他不自觉的紧缩了一下,体内滚烫的硬物陡然更加突入,痛楚欢愉并存之感让飞蓬呻吟一声,重楼轻笑道:“还记得,你今天白天给我的春宫图吗?”
飞蓬瞳孔有瞬间的收缩,重楼已将他一条腿架在肩上,耳边传来对方的笑语:“里面还有更不错的,你下次可以拿来用,我不在意。”蓝眸里凝聚的怒火刹那散去,徒留哭笑不得,飞蓬低吟一声:“很好,我们走着瞧!”
重楼时不时垂首送来热吻,血眸之中情意不加掩饰,偏偏因单腿被架起,一神一魔都能很清楚的看见交合之处泥泞不堪的景象,重楼本能舔了舔唇,身下贯穿的动作不自觉的越来越重。如斯刺激的情事,自然不是不痛苦的,但当灼热的温度燃遍全身,带来的快感让飞蓬连理智都渐渐烧去。他在被进入时似是迎合般的溢出愈加破碎的闷呻,在对方撤出时又悄然挽留,红瞳里血色蔓延开来,良久后终于决堤。
可未有休息的时间,重楼松开被架起的腿,揉了揉飞蓬一头青丝,在对方清醒过来前,借着本就相连的姿势,忽然箍紧他的腰翻了个身!腰臀镶嵌一体,全无分毫罅隙,坚硬炙烈的势峰将身体撑开到极致,逼得飞蓬浑身发抖:“嗯…太深了…”呻吟带上了一丝不知是欢愉,还是痛苦的意味,他难得示弱道:“重楼…别…”
然而温玉在怀,又如何能忍?更别说素来高傲的神将如此神态,只让魔尊更欲火难耐,他不假思索堵住飞蓬的嘴,手更揉捏着结实的臀瓣向两边分开,腰背弓成一道张力十足的弧度,开疆僻壤般猛力向最深处顶弄挺进。
“!!!”剧烈摩擦带来的灭顶快感令飞蓬身体倏尔痉挛了一下,然重楼接下来的攻势更是迅疾如狂风暴雨、浮沉似波涛汹涌,飞蓬连呻吟都来不及反应,泪如雨下简直如飘萍般无力自持,脑海混混沌沌,其眼前唯有一片空白,只得随本能溢出一连串带着哭腔的破碎呻吟,直到体内一阵滚烫才终于清醒。
云消雾散,做过清理、一起泡在浴池里时,重楼红眸除了餍足,更多是懊恼:“飞蓬,对不起…”
浑身酸软的飞蓬被他揽在怀里,只翻了个白眼道:“我下次定会讨回。”
重楼洒然一笑:“随时欢迎。”
他将飞蓬抱起,下一刻已经在床上,看着身下崭新的床单,飞蓬挑了挑眉有些好笑:“若此,你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