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顾操守与敌族首领相交甚笃。”语气意味不明的读着长老团的奏折,天帝伏羲眼神投向帝女九天:“汝怎么看?”
九天屈膝一礼:“父神请明察,神将飞蓬自守护神魔之井从未擅离职守,魔尊重楼与之君子之交,总不能见面就打,那样…”
葵羽接口细声细气说道:“神魔之井只怕也受不住飞蓬将军和魔尊成天整日的动手,若空间塌陷,还不是要麻烦父神出手?”
“有理。”随意将折子放在一边,伏羲音调淡定道:“不过神族高层分工似乎不甚明确?”九天和葵羽心里一惊,便听天帝不容置疑下令曰:“传朕旨意,即日起神族军政分家、互不干涉,至于两边事务如何划分,尔等自己决定。”
大大松了口气的九天玄女和葵羽玄女躬身道:“是。”见伏羲没有再说什么的打算,两位神女对望一眼不吭声的退了出去。
帝宫之外,以请罪为名求见天帝被拒的神将飞蓬抬起头,葵羽轻轻向后挪动了一下步伐,将空间留给九天和飞蓬。
“陛下…”飞蓬有些犹疑的问道。
九天微微一笑:“不用担心,父神一直不见任何神族高层,本就是表明态度,此番亦是如此。”飞蓬垂眸没说话,眸中波光闪动,帝女却蹙眉道:“不过也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父神下令军政分家,日后神军长老团是无法插手了,只是统帅之位…”
飞蓬想了想,忽然问了一句:“葵羽玄女,汝是打算入神军还是长老团?”
“…啊?”站在远处对着飞蓬发呆的葵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硬生生压下了脸上即将泛起的红晕,努力正色道:“将军多虑,我…跟着九天姐姐便好。”如此说着,她忍不住避开了飞蓬的眸光,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心上人看出来。
九天、飞蓬都没有多想,两位曾经神军统帅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我族神军,自是强者为尊!”九天顿了一下又道:“三日后,照胆神泉外围,如何?”
“那岂不是本将主场?”飞蓬失笑:“对帝女和玄女可不见得公平。”
葵羽眨了眨眼睛,九天爽朗的拍拍好友的肩膀:“少废话,汝这个照胆剑主总不可能作弊,不然妥妥被自己佩剑嫌弃。”飞蓬好笑摇首,算是默认了其所言,神军未来局势在三位神族强者几言之中已然成形。
十日之后,照胆神泉
“躺尸”一地的神族高手们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场上的局势已进入最后,站着的只有几个高层:九天玄女、葵羽玄女、神将飞蓬和刑罚之神蓐收。
顷刻后,葵羽有点懵懵然的瞧着九天、蓐收联手夹击飞蓬,犹犹豫豫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他们都是三族之战战场交手多次,自己纵然想帮飞蓬亦不好出手,但神将飞蓬明显有所准备,众神眼中的蓝衣飘渺似天边流云,又如清风吹拂无有踪迹,轻而易举把舍弃颜面联合的帝女与刑罚之神耍的团团转,少顷,他们无奈退后不约而同说道:“停,这没法打了!”
飞蓬亦停下手:“不玩了?”
其话语带笑,令九天、蓐收直翻白眼:“汝只守不攻,我们都占不到便宜,吾等还没那么不知进退。”反正在三族战场已经被汝打击惯了,周围又多是昔年战友,无所谓面子不面子的。
弯了弯唇角,飞蓬最后望向葵羽,温声浅笑问道:“玄女还继续否?”
“不必。”葵羽微微摇头,还剑入鞘、拱手一礼:“恭喜将军。”九天、蓐收和周围诸神亦出言恭贺,飞蓬温文有礼的一一应答,尽显翩翩风度。
帝宫
观察到一切的天帝伏羲嘴角不自知的上翘:“不愧是吾教出来的。”想起自己恰逢其会的遇上风云之子出世,一时兴起测试其资质,发现强于九天不弱于神农之子蚩尤时的欣喜,伏羲不免幽幽一叹,眼中忽然闪过飞蓬出师时孺慕的目光,以及那给了自己深刻印象的两句话“神农前辈有蚩尤,您需不需要?”“蚩尤陨落,您和神农前辈赌约结束,然吾与自己的赌约,从未终结。”其摇首收回视线再度叹了口气,心中难得对自己昔年创造九天时自信满满的天道誓约后悔不迭…烦乱的思绪被九天、葵羽敲门之音打断,伏羲回过神道:“进来。”
听了已然知晓的大战情况,伏羲颔首冠冕堂皇说道:“战争若起必然兵贵神速,神军只需要最强的统帅,照胆剑主至今无错且兵法谋略水平极高,准。”九天玄女和葵羽玄女欣喜的点头应是,几言就被天帝打发出去,来回之间全然没想过……昔年神将飞蓬私放蚩尤之子,导致兽族逃入九幽、神族未能大获全胜,又何来无错之说?不过是天帝私心、无足道哉。
“陛下看重,飞蓬自当忠于职守,不让魔军越雷池一步。”听见九天说起伏羲的反应,飞蓬对帝宫方向躬身一礼,垂眸遮掩眼中一闪而逝的精芒和泛起的笑意,又言:“事情已了,神魔之井地处要道,本将得赶紧回去了,神界腹地军务,九天、葵羽、蓐收,还请你们多多担待。”没给未反应过来的几神时间,神将严肃的一抱拳:“告辞。”其身影消失后,三神才反应过来,不同于九天、蓐收咬牙切齿说飞蓬根本便是推卸,葵羽似是中立的表示相信神将素来之操守,现场又是一通争论自是不提。
白驹过隙、岁月流逝,又一次从帝宫无功而返,飞蓬转身回神魔之井,然面上难掩郁郁寡欢之色,帝宫深处,伏羲轻轻叹了口气,在他身边浮现一道暗影,神农似笑非笑道:“那孩子挺执着。”
伏羲表情淡淡的转移话题:“飞蓬比你家重楼要强,他是个全才,若吾见他,那么要做之事,定然瞒不住…”阵法、占卜…飞蓬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如果见了,身上残留的阵道痕迹,飞蓬很可能判断出自己在做何等危险之事。
“风云之子本非神族,只是沾染气息而已。”神农声线淡漠:“飞蓬是最合适的历劫人选。”实力、忠心、身份皆有,只需你一言一语,他自会心甘情愿入局。
伏羲冷冷说道:“此言休要再提。女娲之事,是我们三个内部事务,如何救、能不能成功都是如此,莫要牵累他人。”女娲被天道算计而亡,是自己和神农失算,自当弥补,可坠入轮回利用人间大劫收拢人族功德气运,稍有差错便是魂飞魄散,三皇本为一体,如不能同生,同死亦无妨,但飞蓬那孩子不该被牵扯进来。
明白伏羲不愿意飞蓬涉险,神农也没有再提:“人间大劫还有千年多,时间不远,轮回之前,我希望你将神族欠我兽族因果还清。”
“好说。”伏羲一锤定音道:“有因必有果,九泉神裁,长老团自作主张,魔尊可以攻入神界一次,飞蓬和九天会有分寸。”
神魔之井
“飞蓬,你心情不好?”重楼皱眉:“又吃闭门羹了?”
飞蓬闷闷不乐的点点头:“嗯,修为又进一步,想向陛下请教一二,然陛下一如既往…除了两位玄女谁都不见。”
“唔…”重楼犹犹豫豫的问道:“你要不要去我魔界一趟?”飞蓬一愣,重楼不自然的撇开头:“神农大神说是行踪不定,可我和瑶姬都能联系上他…”
飞蓬眼中掠过一丝感动,但还是摇了摇头:“让我一个神族去魔界请教魔族祖神,亏你想的出来…”语音隐去原本的抑郁,反多了一缕笑意:“行了,不过是自己小心摸索,你呢?上一次大战不也说快要突破了吗?”
“不比你差!”重楼得意的挑了挑眉,心中却暗自叹息,若是比你弱,又怎能被你放在眼里:“咱们再来练练手如何?”飞蓬失笑拔剑,重楼炎波血刃悍然出击,神魔之井内兵刃相交之音不停,分外清脆。
酣畅淋漓的决战、推杯换盏的相醉,沐浴后倒头就睡,一神一魔靠的很近,然与往常不同的是有心事的飞蓬难得没有真正睡着,可在耳畔响起低唤时,又恶趣味上心无有回应:“…飞蓬…飞蓬?嗯睡了?”神将不自觉的有些想笑,在腰间多了一只手臂把自己姿势调整成最舒适的睡姿时,更是心中温暖,但下一秒,心田陡然泛起惊涛骇浪:“好梦。”简单的话语透着丝丝缕缕的温柔,唇间轻如鸿毛的吻将魔尊隐藏多年的感情暴露无遗。
过了好一会儿,身边传来沉稳有力的呼吸声,飞蓬睁开眼睛,只见重楼搂着自己,唇角微微上翘,睡的很是香甜,其蓝眸难掩震惊之色,又充满迷茫,抬眸看着神魔之井无边无际的天空,心底五味俱陈之下,竟渐渐睡了过去。一夜无梦,再醒来时,飞蓬抬眼便见重楼全无破绽的笑颜:“睡的如何?”
“……”发现视为知己宿敌的好友对自己抱有的心思之后却睡的比平时还香,飞蓬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好:“还行,你这次酿的酒有点烈。”不然自己绝对不会现在还脸红!
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重楼扫过飞蓬绯红的面颊,虽没起疑心,然还是忍不住视线漂移,浑然不知飞蓬在那一瞬间眯了眯眼睛,心中有所恍悟,他干咳一声道:“那下一回弄甜一点?”
“嗯。”飞蓬简单应下,转移了话题:“汝之前说,发现了一处新空间?景色如何?”
果不其然,重楼立即起兴:“是很漂亮,我传给你看!”额角触上眉宇,飞蓬下意识紧绷了一下又放松下来,阖眸似如之前多少次,心知肚明镇守亦是困守,对方这般所为不过是怕自己寂寞。
少顷,飞蓬突然睁开眼睛,将重楼眼中迅速隐匿的情意印入眼帘,莫名想笑又略感心酸,瞧其这熟练的样子,可想而知不知道爱了多久又藏了几时:“很美,但你说的决斗,我得再想想,如果去亦得先做个准备。”
“不用着急。”重楼粲然一笑:“到时候我们不妨联手在神魔之井下个封印,以你我实力,自不会发生差错。”
飞蓬飒然而笑:“好!”接下来分道扬镳,重楼眼底的不舍没能瞒过飞蓬,他暗自叹息于自己先前十万年相处时的迟钝,其实重楼的伪装不算出色,只是自己从没往私情上想。
在重楼回魔界打算处理事务后,飞蓬静静思索他突破那一瞬间心有所感占卜之所得……人间大劫…女娲娘娘…天帝与地皇十万年来深居简出……若有所思托腮又动起手,良久后,飞蓬死死盯着堪舆所得之语“祖神轮回,功德难聚、生死一瞬、三皇焉归?”目露苦涩叹气:“神族高层那么多人,就没一个您能信的吗?”那我呢?被天帝养大的神将不甘的咬咬唇,眸底多了孤注一掷的疯狂:“想要的只能自己争取,这么多年也该有个结果了,若不成…”飞蓬蓦然一笑,疯狂掩去转为平静,然海面之下汹涌波涛外人难知:“风云之子自愿被缚,可您如不在乎,神界少了、算无遗策帷幄中
重楼再次来时只见飞蓬半睡半醒的抬眸,神态慵懒随意:“事务处理完了?”
怔了一下,重楼状若无事的移开眸光:“嗯。”他坐在飞蓬身侧,低声问道:“你…”
“玩一次也无妨。”飞蓬捋了捋头发:“只是此地无须下封印了,重楼,我有一事相请。”重楼微微侧头,隐约得见那双湛蓝瞳眸酝酿的风风雨雨:“你我三日后去新仙界,不过,神魔之井空虚正是好时机,魔尊不妨派兽族旧部入侵,恰逢…长老团百年一度巡查。”
“飞蓬你疯了?!”重楼红瞳尽是惊骇之色:“就算我让他们杀了长老团,也瞒不过擅长占卜的天帝伏羲,汝会被问罪的!”
没想到重楼不知道给谁点蜡烛【望天】
、道是无晴却有晴
天帝帝宫
“嘭!”正品茶的伏羲连茶盏落地摔碎、自己身上染上茶渍都没在意:“你说什么?!”九天被爆发的气场震得僵在原地,伏羲发现后赶忙收拢气势,天帝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深吸一口气,九天有些不解于父神的怒火然不得不解释清楚:“……就是这般,飞蓬…认下罪名后自毁神格神骨坠入轮回,我和长老团乃至于…”她有些艰难说道:“似乎与其有染的魔尊全都没来及出手,可见他是计划多时。”
伏羲眉心紧锁的低头翻出最近几天都没批阅的奏折,很快面色发青的一掌拍在桌上:“哼!”
“父神…”九天打了个寒颤,还是为好友辩解道:“飞蓬虽然有过,却是主动认罪,其之惩罚…轮回不归未免…”
伏羲抬手阻住其言,再弹指硬生生拉开一道裂缝,对面一张熟悉的脸庞让九天一愣赶忙躬身一礼,神农挑眉走过来,随意挥手让九天不用多礼,嘴上问道:“汝这是怎么了?”话语未落便被甩了一道折子,神农拿来一看,先是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又不以为意丢开:“多大点事儿,他们两个又不是小孩子。”
“你的重点呢?”伏羲暴躁的说道:“不会算吗?飞蓬自己跑去轮回了!”
神农怔了一下,表情正经起来,九天不明所以的悄悄后退了几步,总觉得自己似乎接触到了一个秘密。少顷,地皇看向天帝,语气正色曰:“你我要做之事,绝不会自我之处泄露,汝是不是露馅了?”
“不可能!”伏羲非常肯定的摇头:“这些年,吾一直只见九天和葵羽,其他任何的神族高层都未踏入过帝宫一步,飞蓬没道理能知晓此事。”
一头雾水的九天在下一秒被神农点了名:“九天,飞蓬最近实力有无突破,有无来求见伏羲?”
猝然一惊的帝女点点头:“没错,飞蓬最近又有突破,其实力大进,连带占卜、阵法之类皆有长进,但求见父神时依旧被拒之门外。”
“看看!”神农对着伏羲耸耸肩,一针见血的讽刺道:“弄巧成拙了吧!”
沉默一下,伏羲最后挣扎着犹豫说了一句:“然飞蓬素来谋定而后动,此事之困难,他不应该…”
神农翻了个白眼:“那得看是为谁!他是你一手教养长大,性子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其关键时刻总会感情用事,就像当年出师后,明明知道汝创造的神族根本是个烂摊子,为保你颜面,他不还是主动往坑里跳了吗?”
“那孩子…”伏羲无言以对的扭开头:“我早在他出山便说过,风云之子当自由自在,没想到…”
听到这里好不容易找准思路,帝女九天神来一笔问道:“父神,所以说,飞蓬是我弟弟对吧?”
“……”天帝、地皇一起哑然,顷刻后一阵爆笑响起,九天莫名其妙的瞧着神农笑成一团:“是的是的,一点没错,他啊,只差个名分,因为某个追求完美的祖神在创造嫡系血脉前意气风发说了一句,朕为天帝此生只创造一位子嗣以管理神族,天道见证…噗,所以后面遇上合心意的孩子简直悔青肠子了!”
九天尴尬的低下头:“是我让父神失望了。”己身资质别说比神农的神子蚩尤了,连重楼都比不过。
伏羲叹气摇头:“非汝之过,那是天道之意,神族太完美,所以不能有天帝继承人,到最后盛世时蚩尤之子出现打破平衡,才给了一线生机,就是飞蓬,偏偏天道誓言不能破。”
“伏羲,其实我觉得吧,你给飞蓬神子身份,和汝之誓言哪里有对立之处?”神农托起下巴玩味的说了一句:“创造一位子嗣…飞蓬天生地养,又不是汝创造的!”
伏羲和九天一起愣住,很快,两神一起反应过来,九天正想说“对啊”,便听自己父神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当时怎么不说!”
她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紧接着觉得自己心特别累,只见神农无辜的移开视线:“哦,当年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是女娲事后忽然一拍脑袋想明白的,结果后来打个岔又忘了。”
此言一出,帝女九天面无表情的无视了自己父神掳袖子和地皇打起来的场面,非常正直的出言拉回了正题:“父神,飞蓬去轮回了,重楼估计得发疯,请问神魔之井派何人镇守?”
其言让伏羲、神农尴尬的赶忙分开,正待答话只听见外面一阵巨响,接着敲门声紧随其后,蓐收急切的音调传来:“陛下,帝女,葵羽玄女闯入长老团闭关之处大吵一架为神……飞蓬正名无果,怒而去了神魔之井,现在已经破开暂时的空间封锁去魔界了,她后面还跟着一堆同样钦慕飞蓬的部曲,全是我神族精锐陛下您不能不管啊!”
“……”在场三神身形同时僵住,另一个焦急之极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不好,神族其他从三族至今的精锐战力已知悉情况,现在全退伍了,不少人已去神魔之井,陛下求您出手啊,不然吾神族要成各界笑柄了!”
“嗯的确是笑话。”清醒过来的神农忍俊不禁,对伏羲铁青的面容视若无睹,他撩拨的笑道:“这大概是你把飞蓬教的太好了,这么多神族为之疯狂,嗯?”
无视了神农的取笑,伏羲深深舒出一口气,向外传音曰:“蓐收、祝融,你们与雷泽主、禺疆先稳定军心,其他事朕自会处理,另神魔之井空虚无阻,命羲和、常羲、句芒、共工带好疗伤圣药立即前去,绝不可再出现我族堕魔或魔族入侵之事。”帝宫外传来应是之声,天帝身影从宫内消失。
九天向着神农一礼:“前辈,您能说说,飞蓬为何要下界吗?”您和父神到底在忙什么?飞蓬的插手又是何故?
“复活女娲。”九天猛然惊住,神农淡淡一笑:“一,需要布置无数阵法,这是我和伏羲多年来深居简出之原因;二,需要人族功德,此是为最难,只因功德之主必须是人族,而来源是救世,且须得功德之主主动献上。”
九天轻轻低下头:“风云之子体质偏向神族却终究不是本族出生,吾与长老团在新仙界所见则是见证…见证世间再无神将,堕入轮回自然消磨魂力压制神魂,最后等人间大劫时,他只会是个普通的人族魂魄,最多不过是残留一点潜意识,才有修行之机会。”她苦笑道:“飞蓬,好狠啊,若是赌输,其很可能魂飞魄散。”成功则这一世阳寿将尽时恢复神魂意识,却会面临魂力耗尽、灰飞烟灭之局面,在除了两位祖神无人知晓他下界真实原因的情况下,又有谁能救即将散落的神魂?若父神当真冷心冷情只取所献功德,飞蓬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我和伏羲先前定下的是自己下界轮回…”神农冷冷淡淡笑了笑:“虽然我和他提过,飞蓬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伏羲毫不犹豫拒绝了,不过如今看来,飞蓬的确对得起伏羲这份优待。”他摇了摇头道:“对了九天,接下来汝不妨安分一段时间。”帝女一愣,地皇又言:“伏羲应下我了结兽族因果之事,重楼…哈等千年后人间大劫结束当是个好时机,吾会让重楼攻入神界,你暂时别打压长老团,这是他们最后的作用了。”九天恍悟颔首,躬身一礼后再抬首,神农身影已无。
半日后
伏羲眉心微凝回到帝宫:“九天。”帝女抬头只见天帝摇头:“没来及,葵羽已经堕魔,吾消除了我族高级以下族人记忆,日后神界再无葵羽玄女,精锐亦十去八九,等飞蓬千年后归来再重聚军心吧,这千年,汝和蓐收、祝融、禺疆和雷泽主先撑着。”
想到未来再难有休息时间,九天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有气无力的应道:“是,我知道了。”顿了一下,她咬牙切齿道:“父神,等飞蓬回来,吾能揍他一顿吗?”
“可以。”伏羲哑然失笑,给了九天会心一击:“若你能打得过的话。”无语凝噎的九天抽了抽嘴角,拱手一礼直接退了出去,天帝不怎么管事,神务终究少不了她这个神女。
魔界
“重楼去人间了?”神农微微皱眉看向瑶姬和…才堕魔不久的葵羽,若有所思道:“他去找飞蓬转世之身?”
瑶姬点点头:“是啊父神,不过飞蓬这一走,神魔之井又是长老团在守着…”
神农淡淡一笑:“暂时不要,没有重楼排兵布阵,你能力还是差了点。”瑶姬登时一噎,神农又瞅向葵羽:“汝开辟一个小空间带那群堕魔的神族自号天魔,神界那边,伏羲已消除了神族高级强者以下之人的记忆,此举何意你应该明白?”
“是我有愧于父神,但并不后悔。”葵羽垂眸眼中有盈盈的水光,然语音坚毅之极:“我只可惜实力不够,当时下手没能弄死长老团,仅仅只是让他们伤上加伤了!”想起飞蓬,她心里一阵哀伤,早知道便该听九天劝阻对长老团遇险坐视不理,自己虽分出一缕魂魄带思念之意坠入轮回追随其,可转世不是本体,飞蓬终究是回不来了。
神农轻叹一声:“算了,事已至此,最近你们都别有动作,千年后再说…”瑶姬、葵羽闻言一愣,神农挥手送客:“到时候,自有转机。”
【飞蓬想得到的是亲情,其实早就得到了,只是伏羲当局者迷没发现誓言的漏洞,顾忌天道誓言弄不死他这个破戒者会让飞蓬倒霉才没认神子┑ ̄Д ̄┍不过飞蓬算无遗策却漏算感情,葵羽、夕瑶都是如此,更别提还有演技只能瞒过飞蓬本身的重楼了】
、笑谈古今终释然
千年,人间大劫后
本该垂垂老矣的景天容颜不改,身边的雪见、龙葵、花楹却难掩哀伤,三日前景天心有所感,言自己大限已至,带她们走遍曾经踏过的千山万水,最后与闻讯赶来的徐长卿一并来到了锁妖塔。
“哎呀,你们别都哭丧着脸啊,人生自古谁无死嘛。”景天的表情一如既往开朗,出言安慰众人:“徐大哥,百年时光,你既然放下,也该去飞升了,帮我照顾一下她们,吾有感觉,雪见、龙葵都不能留在人间……”徐长卿默默无言点头,龙葵和雪见再忍不住流下泪来,花楹变回原形缩到雪见怀里,泪水沾湿衣襟。
景天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小脑袋:“花楹,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如果留在人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哦。”话音落,他走上前若有所思瞧着锁妖塔道:“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你们待会儿别太惊讶了…”冥冥之中的感觉让景天知道,不是自己的自己,会救出已非紫萱的旧友,亦会安排好在场的至交,这般想着,其放心的闭上眼睛陷入黑暗,最后的念头竟是遗憾:不知道归来的神将飞蓬究竟是何风姿,能让这么多人牵肠挂肚?不过,红毛也该到了吧。
见景天阖眸身化飞灰,雪见、龙葵泣不成声,徐长卿满面哀色,但转瞬蓝光密布,风云凝聚,一个长相与景天一模一样然气质截然不同者出现当场,弹指波光浮动,模糊身影由虚凝实:“景天,神体已塑、还不醒来!”睁开的眼睛非是黑眸而为淡蓝,醒来的景天神色颇为迷茫,身边的龙葵、雪见、花楹和徐长卿大喜过望。飞蓬淡淡一笑,走上前将景天让给他的好友,自己则一指点于锁妖塔,功德金光骤起与塔内交相辉映,引得众人不由都看了过来。
少顷,飞蓬身上的功德之光亮到极致,塔内虚影被引了出来,女娲后裔的气息,但容貌非是紫萱,然不同于大家的疑惑好奇,瞥向飞蓬的景天却皱起眉头,斩断魂魄联系,又助自己重塑神体成为先天神族,飞蓬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如此想着,他定睛一看,果不其然,璀璨的金光掩饰了飞蓬愈加憔悴的脸色,景天蹙眉探出神识,表情瞬变。飞蓬回眸暗示般摇了摇头,其张了张嘴被直接打断:“女丑,这些年发生大事吾以神识传入,你注意查看,还有…欢迎回来。”
瞧起唇角对旧友微微一笑,神情略激动的女丑正待说话,可神色陡然大变:“飞蓬!”
飞散的神魄神体让景天面色凝重之极疯狂输入神力,但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金光倏尔将在场众人迫退好几步,与之同时一道霸道之极的红芒悍然出击,然金光纹丝不动。内中被掩盖的飞蓬眨了眨湛蓝的眼眸,灿烂的笑意浮现于苍白的脸上,任由其裹着自己回归神界,唯独在瞅见重楼疯狂攻击结界时隐去笑意,轻轻的叹了口气:“请您手下留情。”闻言,金光里传来一声冷哼,速度蓦然加快,眨眼便带着飞蓬消失无影。
“天帝伏羲!”重楼在出手无济于事后立即就明白出手之人是谁,他抿唇打算回魔界调兵遣将,以报兽族之仇为由攻入神界,想来伏羲不会出手,若他救下几近魂飞魄散的飞蓬,想来接下来飞蓬会继续为神界效力,如果不是……便干脆直接找上门问个清楚吧!这般想着,重楼抬眸望向刚刚复活的女丑,准备喊对方一起回魔界,却见好友表情略有复杂之色:“重楼,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重楼展颜一笑正打算出声恭喜,可女丑扯了扯嘴角:“我有紫萱全部记忆,他们或许会误会你对紫萱的态度,但我不会,这么多年,汝是不是该给吾一个明确答复?”
本以为重楼喜欢紫萱的景天、雪见、龙葵、花楹和徐长卿都瞪大眼睛,重楼的笑意僵了,沉默半晌后,他在女丑难得平静无波的眼神下低语道:“对不起。”
“嗤!”女丑自嘲的笑了笑:“果然!”兽族曾经的很甜吧233333接下来大战一笔带过,放心长老团死不掉的,不知道真相怎么能死呢,说什么也要死个明白对吧hhhhh】
、为谁风露立中宵
“轰隆!”天帝帝宫门前,长老团几神重伤坠落,魔尊冷笑一声,瞥过地上脸色惨白的几个旧日仇敌,下一刻,其表情却化为冷静甚至恭敬:“天帝陛下,晚辈重楼求见。”对玉色的大门拱手一礼,魔尊站在门外未敢逾越,葵羽身影紧随其后出现,沉默咬了咬唇,想到重楼所言飞蓬被天帝带走之事,她在门口单膝跪了下去。
少顷,大门洞开,九天面色古怪的扫过在场众神魔,共工等神在其现身时松了口气神色欣喜期待,重楼、葵羽的眼神则是忐忑不安又暗含希望,帝女无声一叹,肃颜说道:“魔尊,父神有言,昔日因、今日果,兽族之仇已报,汝当与魔军一道离开神界…这般逗留,难不成是挑衅?”
“天帝陛下言重。”红眸闪了闪,重楼淡淡笑了笑,冠冕堂皇应答:“长老团是害死吾父蚩尤的罪魁祸首,神农大神战前说过,他不好越俎代庖,是故要吾将他们交给天帝陛下亲自处理,因此,我总得觐见天帝吧。”至于见了面办完公事再求私事,不也正常吗。
葵羽垂眸接口轻言一句,亦是求见天帝:“九天姐姐,妹妹愧对父神,还望一见。”
青筋欢快的蹦了蹦,九天心底忍不住咆哮道,一个两个睁着眼睛说瞎话水平都很高啊,我怎么不知道神农大神说了这话?还有葵羽,你早不见晚不见偏偏这个时候一起来,当我是傻子吗?!
帝宫之内
“噗哈哈哈!”听见外面的对话,才复活还虚弱的女娲见神农手一抖不小心多输了灵力被伏羲狠狠瞪上一眼,不由忍俊不禁:“这两个孩子挺逗的。”
神农抽抽嘴角,深以为然点头:“是啊,很会说话,还会假传圣旨。”重楼你胆子不小,本皇何时说过此言?!其好笑的翻了个白眼道:“伏羲,我明明是让重楼在汝眼前直接弄死他们几个,特别是共工…他倒好,手下留情借此来探你口风,以确定飞蓬情况。”话语一顿,神农又是一笑:“不过,重楼还算是有分寸,长老团那几个暗手已下,生死只在其一念之间。”
“哼!”伏羲不予搭理的垂首在阵法中继续小心翼翼输入神力再转为灵力,阵心淡蓝色的神魂隐隐发亮,在听见重楼的名字时甚至闪了闪,成功令伏羲脸色更黑:“凝聚心神,别转移注意,飞蓬。”魔尊有那么好吗,值得你这么兴奋?
从伏羲忿忿不平的眸光里读出含义,神农憋不住的闷笑一声:“我家重楼哪里不好了?实力够强,痴心又久,能找出、无悔伴君朝与暮
三日后,天帝帝宫
重楼跟着神农走入厅堂之内,抬眼便见阵法中心闪闪发亮的蓝色神魂,模模糊糊的身影在其眼中分外熟悉,他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真挚的笑意:“飞蓬。”
“重楼。”清朗的声音一如往昔温润,重楼唇角不由翘的更高,在一道淡漠目光投来后又化为正色,他望向冷脸不语的伏羲和女娲,恭敬一礼道:“晚辈见过天帝陛下,见过娘娘。”
伏羲点点头权算打过招呼,神农闷笑一声,女娲则轻轻笑了笑,主动上前解释阵法原理,最后叹了口气:“本来吾之神力最是温和,对飞蓬来说比伏羲和神农的好吸收,但我才复活实力未复,若是按原计划,没个万年飞蓬是不可能从阵内出来的,轮回对神族伤害太大。”
“几位前辈客气,”重楼凝视阵内的情况,直截了当说道:“魔界事务已安排好,至少几千年内我可以不回去,该如何做,还请指教。”
伏羲沉吟片刻:“将灵力从汝魔力中分化出来,要最纯粹无有任何属性的,此是其一…”他深深瞅了重楼一眼:“、萧萧梧叶送寒声
月明星稀,孤云绕月,暗色的天空下,群山巍峨。青年一身戎装带着未散的烽烟,踏入其上奢华的宫殿,殿堂内灯火通明,却一瞬间静寂。他平静的掠过众多低眉顺耳的神魔高手,拱手一礼道:“父亲,南方叛乱已平,诸首脑已尽数伏诛。”其话语似是淡然,但在场者的脸色俱是一变。
高高在上的主位,血衣于明亮的宫堂内分外显眼,一统两族重归盘古大陆之状的魔尊重楼摇晃杯中美酒,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做得还行,退下吧。”
离其最近有一位俊秀男子,他瞥过青年眸中一闪而逝的黯淡和紧随其后的镇定,以及躬身一礼后毫不犹豫离去的身影,再瞄过其其他同僚或怜悯或慨叹或冷漠又或暗含算计的眼神,无声的叹了口气,身畔的神族女子亦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