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赶路途中多了点小插曲，他们遇到三个古尔人，声称寻找一个叫做阿斯代伦的吸血鬼衍体。

好消息是他的队友们都没有出卖他，古尔人走向博得之门相反的方向。坏消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吸血鬼衍体了。白天阿斯代伦拼命缩小存在感，入夜，阿斯代伦独自一人暗杀了三个古尔人。队友们纷纷打听他作为吸血鬼衍体是种什么体验，其中包括盖尔。阿斯代伦不得不多次展示他的獠牙，重复讲述起他能说出来的部分经历。

坠入爱河的阿斯代伦最近多了点烦恼：盖尔似乎不满足于他已经讲了的过往，还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过去。可是他并不想回忆起任何事。从哪里开始讲述呢，他被全身扒皮之后，卡扎多尔指着扒下来的皮问他好不好看？他给卡扎多尔找猎物带回去，然后供卡扎多尔戏耍取乐？亦或者被关了一整年，每天吃死老鼠维持生命？不管怎么说都绕不开卡扎多尔。无论讲述什么经历都显得他很惨，尽管他使用客观公正的语言去还原事实。好吧，事实就是他过得确实很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当他询问盖尔为什么想要打听他的过往，盖尔回答他：因为我想了解你。

“不如先让我了解你。你的过去比我丰富多了，要不要从你是如何睡到女神的说起？”

盖尔表示赞同：“当然可以，只要你想听的话。是女神主动找我的，她引领我去了神明的居所，女神就是魔网本身，我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魔网，神秘梦幻，围着炉火我们发生了关系。我在浩瀚无边的魔网面前如此渺小，直到现在当初的感觉还记忆犹新。我对她充满崇敬和尊重。”

盖尔说着说着发现阿斯代伦心不在焉，及时住口。

“你在怀念她，现在也是。”阿斯代伦回应。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有多酸。

“我在说我对魔网的感受。”

“你也说了女神就是魔网本身。”阿斯代伦反驳道。

“好吧，让我们换个话题，你想学习魔法吗？”盖尔立刻改口。

“不想。”一想到和盖尔女神相关的事物，阿斯代伦瞬间兴趣缺缺。

“那不如轮到你讲一讲你过去的生活。”

阿斯代伦还是不愿意过多谈及自己：“太单调无聊了，简直两百年如一日，没什么可说的。除非你想知道卡扎多尔如何变着花样虐待我？”

“我发现当你提起卡扎多尔，你显得很痛苦。”

“我，我不痛苦，我对他恨之入骨，他活着一天，我就不得安宁一天，噩梦全是关于他。又不是你被他虐待了两百多年，你根本不知道那种感受！”

盖尔搂住了他，阿斯代伦头枕在盖尔肩膀上，避免盖尔看到他眼角的泪水。

“你说两百年时间很长吗？在卡扎多尔的宫殿，毫无时间概念，昨天和今天一个样，明天也不会有任何改变，遇到主人必须下跪，无条件服从他的安排。永远不知道他会想出什么花样来折磨你。不是没有想过逃跑，被抓回来，面临更加惨烈的惩罚。根本逃不了，我只想让疼痛轻一点，快点过去，等到主人满意为止。两百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盖尔想到了很多种说辞，“我理解你。”不，他确实不能感同身受。“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卡扎多尔并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阿斯代伦还在担心被抓走，一直记得过去的遭遇。“我可以帮助你复仇。”盖尔现在还没有把握击败卡扎多尔。

这时，阿斯代伦问道：“你还爱我吗，盖尔？”

“当然是爱的。”盖尔毫不犹豫回答。

阿斯代伦吸了吸鼻子：“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尽管不排除你在安慰我的可能。本来我想问你爱我多一点还是爱你的女神多一点，但是这么问显得我很蠢。”

“我们应该讨论点开心的事，用新的记忆覆盖旧的不愉快回忆。”盖尔突然郑重地说，“我想邀请你晚上回深水城，你愿意赴约吗？”

“真的？你确定？”

“是的没错，上次你邀请我和你睡过一觉，轮到我主动邀请你一次。”虽然阿斯代伦没有去过深水城，但是至少地图上见过深水城的位置，就算他们使用飞行术全力以赴赶路也到不了的。可是盖尔不至于骗他。

半信半疑的阿斯代伦晚上如约来见盖尔。他看到盖尔换了身日常装扮。谁能认出他曾经是名传奇法师。

“请你先闭上眼睛。”

阿斯代伦默默闭眼，再次睁眼，他看到周围的一切都不同了，身处一间古朴豪华的房间内。当他尝试触碰近在眼前的柜子，手指直接穿过去。

“这里是？”

“我的卧室。来。”

盖尔和他在床边坐下，盖尔一挥手，眼前景色改变，他们又坐在秋千上。耳畔人声鼎沸，往下看是市集。下一秒海风习习，海水碧波荡漾。

“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我在深水城的房间窗户外就像这样，自由切换视角，真实与虚幻交错。你喜欢这里吗？”

“还不错。”阿斯代伦说。

“那就好。我还在想带你回家以后你会不会不习惯。我母亲早就盼望着带上爱人去见她，她很随和，会喜欢你的。你最好不要让她看见你吸血的样子。塔拉的住所在另一个房间就不看了，它是我的好伙伴，对她好一点，可以多准备点小鱼干送给她。”

阿斯代伦听到家这个字眼，有所触动，被不属于他的词汇而打动。“即使他们知道我是吸血鬼也会吗？”

“老实说我不知道，因为我还从来没带过人回去。”

“你的前女友不算？”阿斯代伦还是忘不掉盖尔睡过女神这回事。

“那是她邀请我去了她的居所。对了，我想要告诉你所有复原出来的场景都属于魔法的运用方式。模拟一个地点，栩栩如生，不是吗？”

阿斯代伦想了想开口说：“我想有间日光无法抵达的房间，我可以居住。毕竟清除了夺心魔幼虫，我就要告别活在阳光下的日子。”

盖尔忽然意识到他们所有人中只有阿斯代伦因夺心魔蝌蚪而受益。被众人习以为常的生活，行走在阳光下，对于阿斯代伦却难能可贵。

“没问题，其他还有什么要求吗？”

阿斯代伦犹豫片刻说：“有你能不能像热爱魔法一样爱我？”

盖尔本来想说“喜欢你和喜欢魔法并不冲突。”随即他联想到什么，试探着问：“你在吃醋？”“不！我没有。”阿斯代伦矢口否认，“我想和你在房间坐一会儿。”

“当然可以，你闭上眼睛。”

阿斯代伦再睁眼，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盖尔释放完一个光亮术，挽起他的手往前走，“右边有个柜子，小心点。”

他们挨得近，盖尔呼吸灼热，愈发衬托出他作为吸血鬼低于常人的体温。他从盖尔那里吸取热量，却无法温暖自己。

走到床边，盖尔将他抱起，躺上床，又动手脱他的衣服。阿斯代伦本意是想要度过二人时光，盖尔理解为熄灯进行亲密活动，不过好像也不赖。盖尔乐于和他发生关系这件事本身就让他很开心。他还能引诱盖尔上床，证明他还是有魅力。

房间、书柜是魔法编织的幻觉，可盖尔愿意为他花心思制造浪漫是真的。

黑暗中，触觉变得格外敏感，因为前天两人才滚过床单，所以盖尔没怎么费力便长驱直入。耳边是盖尔沉重的喘息，动作粗暴不乏温柔，两个人在欲海中沉沦。阿斯代伦闻到盖尔血液的味道，还有青草的气息，床的触感不再明显，取而代之的是草地。不过他无暇顾及这些。盖尔加快了冲刺的频率，最后抽出来，在他腿上留下点点白浊。

灯光亮起来，阿斯代伦发现他们重新回到床上。

“抱歉，刚才我没能一直维持魔法。”盖尔低头亲吻他。

阿斯代伦在盖尔嘴唇上咬了一口，微弱的血腥味令他着迷，盖尔的血不会让他产生多少吸血的渴望，他只想得到疲倦后的一点抚慰。

“假如我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可以看到里面的内容吗？”

“我暂时还做不到。”

“那我可以在你的法师塔里拥有一个属于我的房间吗？”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更希望把我的房间布置得隔绝阳光，安全感十足，然后你和我住在一起。足够大的床，属于你的柜子，然后你自由摆放你喜欢的物品。到了夜晚，我们去逛深水城。”

阿斯代伦好像看到了两个人的未来，他将不再孤独，和爱人共享生活的美好。没有无休止的奴役、逃亡、恐惧，与过去截然不同，全新的未来在等待着他，活着变成一件更有希望的事情。实现未来之前，他必须达成两个目标：杀死卡扎多尔和去除头脑里的寄生虫。

完成与拉斐尔的交易，阿斯代伦终于弄清楚后背的文字意味着什么。他下定决心要取代卡扎多尔完成飞升仪式。

重回卡扎多尔的宫殿，阿斯代伦怀揣复仇的信念，他已足够强大，身边同伴陪伴，扫除一切障碍，直指宫殿深处。

经历一番血战，他们赢得胜利。阿斯代伦掀开棺材，亲手将匕首插进卡扎多尔身体，对方的惨叫让阿斯代伦多年来的恐惧烟消云散，卡扎多尔并非不可战胜，杀了他还不够，阿斯代伦亲手为卡扎多尔刻下祭品的咒语，要让他成为自己飞升仪式的祭品。

“你已经决定非完成飞升仪式不可了吗？”盖尔问他。

阿斯代伦决心坚定，梦寐以求的力量、自由近在眼前，为什么不？

“是的，我很确定。”

“那就去吧。”盖尔尊重了他的决定。

牺牲7000个衍体换来一个飞升吸血鬼，如果放任7000个吸血鬼衍体自由生活，何尝不是场灾难。

仪式完成的过程并不痛苦，阿斯代伦感觉自己浑身充满力量，神清气爽。他成功蜕变为真正的吸血鬼，想要的自由已经得到。不再感到饥饿，无需饮血维持生命，无需借助寄生虫的力量，他也能够行走在阳光下。

“我的两个目标完成了其中，下一个目标我们应该去拿奈瑟石，消灭主脑，清除寄生虫。随后我会去实现我的理想，建立一座衍体之城，对外扩张，整个世界都纳入你我的统治之下。”说到这里阿斯代伦主动依靠着盖尔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一个飞升吸血鬼比你以为的有用很多。”

又到了晚上的二人时光，阿斯代伦兴致勃勃想要尝试更多姿势。他坐在盖尔腿上，展示新学到的技能，而他展示的方式是压着盖尔，咬中他的脖颈。

“亲爱的你太迷人了，我希望赐予你永恒的生命。在你脖颈上咬一口，从此以后没人能够将我们分开。”

盖尔还是推开了他：“你打算把我变成吸血鬼是不是？”

“完全没错，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盖尔似乎冷静下来：“你变了。”

“变得比以前更有魅力对不对，只要我的一滴血，就可以让另外一个人变成和我一样，没有衰老死亡的烦恼。”

盖尔被压得有点难受，不由得提醒阿斯代伦起身让他缓口气：“你先站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