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不下去了:你好恶心。
江肃洲就笑了起来,只是眉眼间不掩担忧的神色:“但是说真的,沈涣,我觉得你没必要在他身上单方面付出时间和精力,不值得,很容易人财两空。”
我把剩下的一点蛋糕胚吃完,再看向他:我知道他看不上我。
“这不挺有自知之明吗,那你给他点什么酒……”江肃洲脸色变了,“等等,你看上他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多有钱呢——沈涣,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我没想到他敏锐至此,蜷缩了一下手指后,还是点了头。
“他要见你”
江肃洲那个表情,就好像我一招不慎进了诈骗窝点,我有些揣揣不安地跟他比划手势:也就是喜欢而已,没什么的。
江肃洲阴阳怪气地重复我说的话:“啊对,也就是喜欢而已,没什么的~”
我听得出他话语里的不满。
“以后我不帮你调酒了,”江肃洲又说,“沈涣,你一个月的工资就四千块钱,给他点酒花了三千,剩下一千够你干什么?天天在家里啃馒头?”
我摇摇头:不会的。
“哦,”江肃洲冷笑,“你还挺有规划。”
我恳切地看着他,点开了备忘录:他只会以为我给他点酒是想勾搭上他而已,不会知道我爱他的,他也不可能喜欢我。
“谁跟你说这个了?”江肃洲一挑眉,“你就不怕他哪天对你来了兴趣,玩完就扔?”
我继续打字:不可能,他看不上我的。
江肃洲上下打量着我:“你对自己的脸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你以为老板把你招进来只是因为你跳舞跳得好啊?要是没你这张脸,他知道你是哑巴的时候就会把你赶出去。”
我:许衷他知道我是哑巴。
“所以呢?”江肃洲苦口婆心,“他要是真看得上你这张脸,又抱着玩玩而已的心思,你觉得他会在意你是一个哑巴吗?”
我想象不出许衷像对待陈渡那样对待我的模样,他能用余光扫我一眼,让我死都可以。
我盯着备忘录上的那几行字:没事的,真的。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江肃洲见我坚持,只好放弃,“要是事情真的到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可别来找我哭。”
我笑了笑,打字道:那你还帮我调酒吗?
看江肃洲的脸色,他可能更想扇我一巴掌,但他最后也只是伸手把保温桶拿了回去:“去换衣服吧。”
我没动,没再打字,而是盯着他。
江肃洲不耐烦地说:“帮帮帮,满意了吗?”
我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林小陌已经换好了衣服,他见我进来,先冷笑一声:“什么人都舔,沈涣,你可真够贱的。”
我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再难听的话都假装没听见,去柜子里拿跳舞用的衣服。
“我跟你说话呢,你是突然聋了吗?”
我没回头,林小陌就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正好砸在我的脊柱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皱起了眉,转过身发现那是我的高跟鞋。
林小陌吹了吹自己的指尖,水钻反射的光让我心烦意乱。
他毫无歉意地说:“哎呀,本来是想把你的高跟鞋递给你的,砸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呢。”
我没有搭理他,而是蹲下来捡起了我的高跟鞋。
再过一会儿,我就要上场了,没必要跟林小陌起无谓的口舌之争。
我知道我吵不过他。
林小陌又在一旁嘀嘀咕咕了几句,我揉了揉脊柱,在心里庆幸他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否则第二天可能又会泛起淤青。
踩着乐点的节奏走上舞台的时候,我习惯性往座那边看了一眼。
不知是有意无意,许衷正好往这边看了过来,注意到我的眼神后,他没什么表情,反倒是怀里的陈渡若有所察,偏过头看向了我。
我攀上钢管的手一顿,险些没能维持住身体的平衡,从钢管上滑了下来。
吵吵嚷嚷的人群大多数都不太懂钢管舞,我也知道自己所跳的舞蹈只不过是利用性感的方式去吸引人的一种手段,并不值得其他人花费时间去理解。
但是我还是微微地冒了冷汗,既是因为刚才的失误,也是因为在许衷面前产生了失误。
先不说他看不看的出来,我只担心那一瞬间僵硬的动作和不够及时的补救会让他看出我的心不在焉。
许衷的目光如有实质,每当我从钢管上滑下顺着连绵的动作往他那边看时,都会看到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就越发感到不安。
带着黑丝手套的指尖顺着钢管往下滑,我努力让自己忽视许衷的存在,一门心思地将紧身衣勾勒出来的身段、为了方便勾住钢管而裸露出来的大腿、穿上厚底高跟后显得格外修长的腿部展现出来,我按照以前的练习保持在钢管上旋转的速度,吵闹的摇滚乐让我有些头晕,被高跟鞋鞋跟砸到的脊柱在这个时候又开始隐隐作痛。
音乐声停下来的时候,我顺着钢管滑下来,没让自己在舞台上失态,彻底跪了下去。
汗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楚许衷有没有再继续看我,只能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