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里有我就行。”许纭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没有化妆,长长的头发随手盘了起来,看上去很疲惫,“沈涣,你先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行吗?不然我只能叫人给你打镇定剂了。”
谢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又剥了一根香蕉,陈渡看着我身上满是灰尘和鲜血的衣服,也劝道:“我跟谢远轮流在手术室门口帮你等结果,不会有事的。”
在短短的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没有更多力气去反抗,在点头同意之前,先问了许纭:他不会有事,对吧?
许纭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她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不会的——他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会让他出事呢?”许纭接过了轮椅,她依旧挺直着背,在外人面前,她始终都是一副克制有礼的模样,“你们俩也跟着进来吧。”
陈渡有些诚惶诚恐地答应了一声,我任由许纭将我推进了医院。
熟悉的消毒水味再一次扑面而来,几个衣着整齐的护士行事匆匆地来来往往,许纭从垂直电梯上去,先安置好跟上来的陈渡和谢远,再把惴惴不安的我推进了病房。
“我先去手术室等着结果,”许纭的声音有点抖,她咽下了那道有些痛苦的呜咽声,“结果出来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我缓缓地点头,在麻醉剂的推动下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麻醉剂的效果太强,我没有做梦,吵闹声和议论声在我耳侧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落在我耳朵里,像是隔了一张纸,什么都听不清。
我睁开眼睛时,还有点茫然。
直到所有记忆随着越来越强烈的疼痛一齐向我袭来,我猛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顶灯的光明亮到有些刺眼,墙壁刷得雪白,一旁的床头柜上摆着几束花和几个水果篮,我的手机放在旁边充电,银行卡被压在底下。
我身上穿着干净柔软的病号服,额头上的伤口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右腿上重新打了石膏,左手正在打点滴,药瓶里还剩下一小半药水,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病房的门被推开,陈渡端着水走了进来,他看到坐在病床上的我,眼睛一下就亮了:“你醒了?”
我动作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陈渡把杯子递给我:“这是刚倒的温水,你先喝一口,再吃药。”
我喝完水吃完药后,才算鼓足了勇气去问他:他怎么样了?
陈渡一脸迷茫地看着我的手势,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你想问什么?”
我艰难地打字:许衷怎么样了?
“刚做完手术,现在还没醒呢。”陈渡说,“我听医生说,幸亏刺进去的面积不深,救治的也算及时,再拖久一点,就不好说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
陈渡一边打量着我的神色,一边又补充道:“但是跟他一起送过来的那个男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我呆住了。
“他不是绑匪之一吗?”陈渡有些疑惑,“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呢。”
怎么可能?
我想起靳重摇摆不定的态度,他扑过来挡住许钦言刺向许衷的刀时,心里在想什么呢?
我得不到答案,只能怔在原地。
“你要不躺一下?”陈渡问道,“你脸色看着挺差的。”
我摇摇头,去拿我的手机。
陈渡拖着椅子在一旁坐下,担忧地看着我。
我一点点地翻看着在我被绑架的这几天,许衷给我发的消息,焦急、担忧、紧张、内疚……这些情绪隔着屏幕,几乎要将我整个人都淹没在其中。
陈渡叹了口气。
我是在三天后,才听到许衷醒过来的消息。
许纭告诉我可以去看望他时,我险些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揉了揉眉心,带着倦意朝我笑了笑,嘱咐道:“只有十五分钟探视时间。”
我在护士的帮助下打开了病房的门。
许衷躺在床上,被门口的动静惊动,看到是我,一下就笑了起来。
他的脸色还是大病初愈的苍白,笑容却格外满足:“我说过我会没事的,对吧?”
“后半辈子”
可能是姜约翰看在姜月沉的面子上,格外尽心尽力的缘故,许衷身上的伤养得很好,几乎没有出现过发炎的情况,拆线的时间都比我要早。
相对而言,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靳重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我最近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被许纭催促着从许衷的病房里离开之后。
许衷依依不舍地看向我,我朝他挥了挥手,直到房门被许纭轻轻关上。
我自认为自己右腿的骨裂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愿意坐轮椅,拄着拐杖不那么熟练地往自己病房走去,在心里思考什么时候让许纭把我和许衷安排在同一件病房时,突然听到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
“麻烦让让,谢谢。”
我贴着墙,侧过身,年纪很轻的小护士朝我点了点头,她手里拿着两个药瓶,从我身边快步走过,消失在了拐角处。
陈渡听我提起,便耸耸肩回答:“是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