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虫添改了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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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推着淮时的轮椅漫步在海边的沙滩上。
淡淡的海浪声里,我听见淮时虽虚弱却清澈含笑的嗓音。
“我以为我们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我道:“是沈白驹的哥哥沈白骁救了我们。”
沈氏有两兄弟,沈白骁是沈白驹的哥哥,同父异母,一个是纯粹的亚洲血统,一个是欧亚混血。我给沈老工作时曾经见过他几次,出发前我按照记忆中的邮箱,给沈白骁发了封邮件。
“顾遇。”
我低头看向他:“嗯?”
淮时把头发染回了黑色,恍惚中给人一种青涩美好的少年感。他弯起眼睛,那双浓密睫毛下桃花眼便倏然绽开。
我心跳不自觉地加速。淮时回望着我,嘴角跳出两个小酒窝:“我饿了。”
我的心都要化了:“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黄焖大虾,清蒸鱼…可多了。”
我忍不住吻了吻淮时毛茸茸的头发,上面传来淡淡的柠檬薄荷香气,“好,我给你做。”
我向来不爱奢侈的花销,所以这些年来也算存了一大笔积蓄。我带淮时来到了国外,在温暖的海边买了一套小别墅,阳光充盈,时常推着淮时出去看人来人往。
淮时喜欢看那些小孩子玩闹,每当他们捧着沙过来用外语叫他哥哥时,淮时脸上总会露出会心的笑意。
海边的夜色格外美。
晚上,我和淮时坐在阳台上看星星,给他挨个介绍星座的名称。我想把星星摘给他,可是他的眼睛里已经有一颗了。
淮时不敢再一个人入睡,他总会做着噩梦醒来。
我把他抱在怀里,安抚他,亲吻他的额头。
我们常常躺在一张床上什么都不做,听彼此的呼吸声。他蜷缩在我怀里,往我胸口蹭。而我,终于有勇气把他搂得更紧。
淮时蹭了蹭我的喉结:“顾遇,你可以吻我的。”
情愫翻涌,我深深地吻了上去,那是我们第一个吻。
“淮时,我喜欢你。”我说。
淮时勾着我的脖子,擦着我的耳根:“这句话你猜我等了多久。”
直到淮时亲口告诉我之前,我始终无法相信淮时原来真的是喜欢我的,因为我和他并没有太多交集。
淮时的手摩挲在我的肩上,缓缓道:“刚开始啊,关注你是因为你是年级第一名,谈论你的人很多。后来发现你总喜欢偷看我,被我看到又总是不着痕迹地闪躲,就觉得你这人真有意思。于是我故意问你借笔,故意问你题,故意叫你跟我们一起打篮球,故意跟你做朋友……可你这人心思实在太迟钝了。”
“顾遇,我问你。高一上第三次月考你是不是特意考砸,算准了分数跟我一起到第二考室来的?”淮时用食指尖敲了敲我的肩膀,语气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我相当震惊,放在淮时腰上的手一时不知道往哪放,松了松,又紧紧地搂回去:“嗯……”
“你英语明明也不差却老是来问我,为了还人情主动帮我带早饭,我是同性恋的消息传出去被人议论诋毁的时候,也是你帮我收拾了那些人。但你就是不承认,老师也觉得斯文冷静的学霸打起架来怎么可能比混混还狠呢。”
淮时靠坐在我怀里,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看向我背后的窗外。那双蝶翼下的明眸始终遥望着屋外的海上星辰,像是在追忆触不可及的往昔。
“当时我爸妈离婚了,那段时间我不想学习,大学霸居然陪我逃课。我抱怨我妈的离婚律师太菜,说我以后的男朋友要是是个厉害的律师就好了,打官司什么的都不用吃亏,一定很有安全感。”肩头传来刺痛,淮时轻轻咬了一口,抬起头看着我歪头坏笑,“顾律师,好巧,你怎么刚好也是律师呢,我记得某人以前最讨厌当律师啊。”
这灼灼一笑,像是冬夜的炉火般绚烂炽热,顷刻间在我小腹炸开。欲望翻腾,我想去激烈地侵占他的唇舌,倾身而上,可真正触到那两片柔软时,又生怕弄疼了他,融成了小心翼翼的辗转撕磨。淮时弯着的月牙里闪过吃惊,随即闭上眼,猛然撬开我的牙关像游蛇一样逗弄我的舌头。我被他撩得心驰神荡,恶劣地掐了一下他的后颈,在他的轻颤中难以自制地深深回吻。
想起来了,被我刻意遗忘的、成为律师的动机。
为什么心情一郁闷就去反复研磨那些冰冷的法条?因为一想起淮时就会心烦意乱,却偏偏用这种以爱为名的方式反过来去抹杀不该有的情感本身。可我把那份心思埋得越来越深,后来连自己都忘记了。
激吻过后,淮时靠在我胸膛,静静地说:“高一下的时候,我问你有喜欢的人没有。你说没有,并反问我有没有。我想看你什么反应,故意说有了,可你平静的眼睛里毫无一点波澜。”
我低头没说话。
“我干脆明示,问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讨厌同性恋。然后我二话不说地删掉你所有联系方式,把你这个傻逼忘得一干二净。”
“等我确定我喜欢你已经是大学的事情了,我在别人转发的国际辩论赛上看到你,你还是木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但我绝不会主动追人,我如果喜欢上一个人,我会耀眼地出现在他面前,用最好的一面去吸引他主动对我表白。”淮时顿了顿,开始笑,“可惜,我喜欢的人是颗榆木脑袋。我万万没想到,在吸引到他之前,我先招惹了魔鬼。”
如同利刃当头刺下,划过面颊撕裂心口,我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紧紧箍着淮时的腰,一手抱在他的后脑上,企图将他融进我剧痛的胸膛。
我反复地啄吻淮时的头发,说:“对不起…对不起…淮时,对不起……”
人们总说,年少是最有资本犯错的时期,即便留下了遗憾,也会在千帆过尽后幻化成青葱时的珍贵印记。
可有时,懦弱一次,一生都会活在懦弱的影子里;错过一次,一辈子可能也就自此别过了。于是我们找到一种与自我妥协的方式来平衡内心的不甘,因为不能后悔,无法回头,只能往前走。只有当点一支烟避开喧嚣静下来时,回忆深处的遗憾和懦弱才会悄然复苏,任你如何呐喊,也换不回往日年华正盛,心比天高。
而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懦夫,亲手把自己心上人推进深渊的懦夫。
淮时挣了挣,仔细端详了我一会儿,弯起眼睛吻着我眼角笑:“后悔了么?顾律师。”
“那么,珍惜当下——”他微微抬起腰,慢慢往我腿上蹭,吻着我的喉结哑声说,“上我。”
16
一夜无眠,海潮与浪声此起彼伏。
淮时恢复得很好,我怕弄疼他,一直控制着很轻的力道。反倒是淮时,不时会以撩人的姿态要我粗暴一点。
离开沈白驹的别墅快三个月了,那晚敞开心扉后,我们每一周都会有一两次。如同弥补般,我每天都会对淮时表白接吻,带他去医院时也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他喜欢叫我叫我顾大律师,或者学霸,这位同学……而我则无可救药地痴恋他的名字的每一个音节。我工作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书,听音乐,他画画的天赋也很强,能把我画得帅气得多。
我们一刻未曾分开,恋人般每日黏在一起,他把这些年的往事讲给我听,我一面把自己单调的经历反馈给他,一面任由他嗔怒地埋怨责备我。夜里,再共赴欲海,厮守沉沦。
一切都很美好。
甚至,有些不真实。
17
淮时第三次尝试自杀的时候又被我抓到了。
第一次是支开我的时候推着轮椅往海里走,第二次是趁我熟睡时全部吞掉被我藏起来的医生开的安眠药和镇定剂,第三次是再一次事后洗澡时让我单独洗,等我出来的时候他坐在窗边手上拿着颤抖的刀。
听见声响,他回头望着我,轻轻笑了。然后将刀往手腕上狠狠割下去。
我飞快地扑过去夺他的刀,幸好他没什么力气,我的动作又很及时,伤口不深,只留下一道涓细的血流。我愤怒地搂紧他,他更加愤怒地推打我,在撕扯的过程中他跌到地上。
“顾遇,你让我死!我好恶心!我好脏啊……”
我死死搂着他,“你不脏,一点也不脏。”
淮时跪坐在地上,狠狠用指甲掐着自己脚踝上的那道浅色的线,我将他禁锢在怀里,捉着他的手不让他自残。淮时猛地咬了一口我的肩,我将他抱得更紧。
他推开我,绝望地看着我,嘴角沾着我肩上的血:“让我死吧顾遇,我好想死啊。”
我心疼地抹掉他唇边的血和泪,轻声哄道:“淮时,乖,只是药物的副作用而已,你明明很爱惜生命的。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你不是说想家吗,等你好一点我们就回家去看看他们好吗?”
淮时并没有完全走出来,相反,他常常失眠,需要服用药物,他偶尔会看到沈白驹出现在他面前又迅速消失,他时常在半夜惊叫着醒过来。医生给他开了精神药物,但随着时间推移产生了严重的副作用。不得已停药后,又产生了可怕的戒断反应。
“顾遇,你真的爱我吗?让我死好不好,我真得好难受啊。”他攥着我的衣摆,眼睛里全是眼泪,手抖得像一个瘾君子。然而,他渴求的东西不是毒/品,而是想永远离开我的死亡。
“淮时!不可以,我还在我还在的,别怕,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会好的!”我捧着淮时的脸。
“都是假的,我这些天的快乐全都是装的。每一次和你上床的时候,我都听见沈白驹叫我爬过去求他。”
淮时猛地推开我,几乎是宣泄着吼出来:“你清楚面前的我到底多脏吗?他多次把我带去俱乐部,那里好多好多和他一样的人。他给我下药,让我当着所有人的自慰,等我射过一次后把我锁起来控制我的发泄,然后要我主动去舔别人,求着在场所有人上我。我被干得晕过去后又会被针剂刺激醒过来,最多的一次,我用后面、下面、胸前、嘴、手、甚至头发!不知廉耻地伺候过39个人,他们射在我身上,我真得完完全全就是个供男人玩弄的精厕!”
淮时看着自己的手,浑身颤抖,他的下身又湿了,他失禁了。
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是捧着淮时的头认真地看着他,试图让他安静下来。“你不是,淮时,你不是,看着我……”可淮时始终闪躲着我的目光,眼神溢满恶心、恐惧和惊怒。
“你猜,我这里插过多少人的玩意儿?”淮时指了指自己的嘴,又移向臀后,“这里又放进去过哪些千奇百怪的东西?这里,又被锁过多少次……这一年半我喝过的精液比喝的水都多。”淮时哭了,泪水留了满脸,“沈白驹为什么给我染头发,是因为拍卖起来可以很贵。那些人争着要轮奸我,他们最喜欢看我哭了。你面前的我,早就不是那个干净的淮时,我被多少人你上过你知道吗?沈白驹说的,我就是谁都可以上的公交车。”
淮时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忽然又笑了出来,“他们也最喜欢把我玩失禁了,我早就被玩坏了啊顾律师,你每一次帮我换掉那些因为失禁弄湿的裤子时都不嫌脏吗?我很脏啊!你离我远一点啊。”
看到淮时企图用头撞击玻璃,我把淮时搂得更紧,防止他做出任何危险的动作。
他一拳拳打在我身上,我仍不松手地抱着他:“淮时,你现在不在那里了,我们很安全,医生很快就会治好你的。”
淮时颤抖地依偎在我怀里,他沉默地低低笑了一会儿,语调终于没有方才那么激烈了,但却充满了难言的悲哀。
“我右耳听不见了,因为总是被打耳光。其实舌头也尝不到味道,你做的那些东西,就跟沈白驹说的那样,和精液没有区别。”
淮时笑了笑,眼泪滴在我肩上,滚烫如灼烧。
他声音很低很低,边哭边笑:“而且,我早就没有办法适应正常的性爱了,和你上床味同嚼蜡,我感受不到一点快感。我……真真切切地被调教成了一只淫荡又下贱的狗,或许我只配被男人狠狠地操……我就该被关起来吃那些人的…唔唔——!”
不想他再说下去,我堵住他的嘴。紧紧捧着他的头不让他抗拒,如同渴望蜜糖的孩子般在他的口腔里吮吸舔舐,我感觉到了泪的湿咸。
“你是最耀眼的星星,我永远不会嫌你脏,你比谁都干净。”我擦着淮时的泪,轻轻啄吻,“淮时,不要死,好不好。”
“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尽可能放柔声音,“我们先养好身体好不好,你的腿不是没有恢复的希望,我正在给你找医生,耳朵我们也去治。至于沈白驹还有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在收集相关证据,我会为你报仇。”
“是吗?”
淮时一直在哭。
身败名裂的时候他没哭。
被沈白驹折磨的时候他没哭。
被毁掉双腿、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时他没哭。
然而,回到了自由中,他却哭了。
我给淮时换掉裤子,重新给他洗了一次澡。淮时已经平静很多,他坐在浴缸里,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哑着声问我:“如果治不好呢?你会嫌弃我吗?”
热气弥漫,空气中水雾蒸腾。
我坚定地看着淮时的眼睛,认真道:“不会,永远不会。”
而且,是我更害怕你怨恨我的懦弱,丢下我一个人,用死亡来报复我。
淮时看着我良久,突然从水中捞出手,搂着我的脖子开始激烈地吻我。他在我的身上撩骚着摸索,去碰我的下身。淮时赤裸的身体早就撩得我一阵心痒痒,此时欲望更是一点就燃。我脱掉睡衣一把挂在架子上,迈进浴缸里伏在淮时身上开始吻他。淮时亲昵地蹭着我,疯狂地亲吻我,我同样强势而热烈地回应着他,整间浴室都被哗哗的水声和亲密的接吻声占据。
“顾遇,操我!”淮时说,他的手指刮在我脊背上,仿若饥渴难耐至极,“狠狠操我啊顾遇。”
性是生命的高光,是溺水者重拾希望后的纵情宣泄。
我依言进入他,我的凶器冲开他的肠肉,猛力冲撞又迅速凿回,最后再刹那间没入最底端,一进入便没有停下,越来越快。淮时的双腿钩在我的腰际,既煎熬又很舒服地环着双手不停地在我背上挠抓抚摸。我看着身下脸颊绯红的淮时,情动不已,我一边不住地深深吻他一边与他下身交合。
我不断重复着我的遗憾与渴念。
“淮时,不要离开我。”
“淮时,我爱你,我爱你……”
我重重地顶弄着他,淮时呻吟出声,软媚的叫声如同点燃我潜藏的恶劣因子般,我一面堵住他的呼喊声,一面更加迅猛地抽插在他湿热紧致的肉壁。
淮时在高潮中扬起细长的脖颈,如振翅欲飞的天鹅。
“顾遇,啊……”
我射在他的身体里,淮时餍足地发出喘息声。我接着去吻他微张的唇,吻他白皙修长的侧颈,吻他的锁骨耳根,吻他的胸膛……最后来到他勃起的肉柱前。我张嘴含住,刚碰上的时候淮时就一阵剧烈的哆嗦,我伸出舌头不断试探着角度去抚慰他的欲望,我一边越发得要领地吞吐着,一边微微抬眸去看淮时享受的表情。
淮时射了出来,我看着淮时,把他的液体吞了下去。
“淮时,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说。我开始吻淮时的腰和臀,那个小穴正湿漉漉地淌着我的液体,我伸出手指去找淮时的敏感点,两根手指加进去抠弄他,淮时舒服地哼哼出声。
“好……顾遇……继续……不要停。”
我亲吻着他敏感的锁骨,同时摸索着技巧在他肠肉里搅弄,淮时扬起天鹅般白皙细长的脖颈,好看的五官暴露在朦胧水汽中,上面写满悸动。
我把淮时抱到床上后又来了一次。
淮时的手在床上胡乱搅动,床单被我们揉得乱成一团,我吻着他的喉结,抬头时看见他眼底如同有星光闪烁。他沙哑着嗓子,故意问我:“顾遇,你还讨不讨厌同性恋?”
“你说呢?”我狠狠撞了他一下,在他想起身的时候又把他捞回来重新压在身下。
淮时软着身子躺在我身下,眼中积蓄着泪花,脸上全是含笑的撩人媚色。他的后穴吞着我的肉棒,手揽在我的背上,扭腰迎合吸附,可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满足。
“舒服吗?”我低喘着问他,“还想要吗?”
我看了眼窗外浓稠的夜色,但愿这夜没有尽头。
“嗯。”淮时羞赧地看着我,面上一片潮红。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璀璨的光让我想起十六岁时的惊鸿一瞥。
我被这神色举止狠狠惊艳了,愣了愣,猝不及防地在淮时兴奋的呻吟叫喊中将他翻过身,再度重重深入他。
“不许离开我,以后不许再想着死,听见没有?”我咬在淮时肩上,装狠地在他耳边威胁他。
“啊……好!”
征伐开始了。
淮时大声地叫了出来,他的声音逐渐沙哑,可我却觉得从来没听过他这样令人着迷的声音。他的叫声前所未有地响亮,如同一只振翅的海鸟,扑腾着翅膀越来越大声。
海鸟振翅而飞。
昂着头,抛开曾经痛苦的记忆,坚定地把所有的绝望通通带离原来被迫停驻的荒原。淋漓的汗水沾湿他的羽翼,它也从未觉得疲惫与痛苦,只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快意与放肆。
他怀揣着希冀的悸动,在与我共同放纵的沉沦中,迎来夜色之后,海边连天的朝霞……
那里,有希望和自由。
18
我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寻来治疗淮时的腿,但淮时还是死了。
他明明已经恢复得很好,5月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在我的搀扶下慢慢行走了。医生说,虽然他这辈子几乎没法再做任何跑跳之类的剧烈运动,甚至连快步走动也要注意频率,但总归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独自缓慢走动了。
淮时当时笑着说,能站起来就已经很满足了。
淮时表现得如此坚强又乐观,我深爱这样的他。
为了带给他足够好的生活,我不得不回到高强度的工作中,无形中给了许多让淮时独处的机会。一次酣畅淋漓的性事后,睡前我喝过淮时递给我的水,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再醒来的时候淮时已经不在身侧,我在浴缸里找到了他。
缓慢的水流声里,他侧身看向我,平静地冲我微笑。灯光把他皮肤和唇色照得苍白透亮,他穿着浅蓝色衬衫和黑色短裤,干净得像十六岁初见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他闭着眼睛,并且再也不会睁开。
他用可怖的力道割开了动脉,把几乎割断的手腕裹在毛巾下防止喷溅,他死得很干净,一尘不染。
也许是安眠药的药效让我还有些迟钝,我当时没能确认这是不是幻觉。
他留了一张纸条,字迹工整一笔一划。
“顾遇,两周前你不在的时候我遇到沈白驹了,他早就找到我们了。对不起,顾遇,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恶心的自己,那些肮脏的回忆,忘不掉。我走了,就当作当年的我们都不够勇敢的惩罚吧。下次见面,记得勇敢,别留遗憾。——淮时。”
淮时怕脏,我把淮时在当地火化掉,本想带回国内安葬。他各自离异组建家庭的父母觉得我是疯子,他们坚信淮时在两年前尸骨无存地死在大火里,不然沈白驹为什么会给他们巨额赔偿款。
可能是我看起来太像个疯子,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我的任何说辞,淮母反复强调他儿子早就死了,拒绝承认淮时,拒绝给淮时举办葬礼。
其实如果淮时知道我这么做一定会生气的,刚被救出来时,他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现况,我曾问他要不要给父母打个电话,他拒绝了,骗我说要等到完全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再耀眼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翻看他以前的微博账号,最新的评论止步于半年前,几个仅有的粉丝以月为单位问他最近在天国好不好,当然,也有些幸灾乐祸阴阳怪气的评论。
很快,从前痴迷他的人也好,憎恨他的人也罢,所有人都会忘记他……
我带走了一小搓他的骨灰,装在指甲盖大小的小瓶子里挂在胸前。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独自乘船到海上,海鸥阵阵盘旋而飞。我把淮时留在布满振翅声的海风中,如他所愿——在最绚丽夺目的地方,踩着光,自由翱翔。
19
我要沈白驹陪葬!
我要他死得比淮时还惨!
我用所有的时间去报复沈白驹,幸好我还算一名比较抢手的律师,以前帮各行业领头人处理事情时也多多少少留下了些以防万一用以自保的东西。现在我像疯狗一样统统拿出来和他们谈合作,用从前和沈白驹相差无几的手段去毁坏沈白驹的名誉。
沈白驹不愧为禽兽,不需要伪造就能拿出大量他作奸犯科的证据,稍微找找就能找到被他毁掉整个人生的人做帮手。崇拜他的人很多,看清他真面目狠毒了他的更多。那一瞬间,我感觉老天爷都在帮我和淮时。
沈白驹也不是吃素的,知道背后是我在搞鬼后毫不遮掩地跟我宣战,不是他身败名裂死在监狱里,就是我死在他手上。
好在我有他的哥哥沈白骁做后援。沈白驹没能继任沈家家主,因为我站在沈白骁那边,沈老爷子很多年前就属意温雅宽厚的大儿子执掌家业。给沈白驹处理那些文件时,我确确实实帮他多拿了很多利益,却留了一手让他和家主之位失之交臂。
这也是为什么我和淮时这半年来能够安安全全地守在一起,因为作为回报,沈白骁在背后帮我们。
我真得疯了,也许这才是淮时的所谓惩罚,我每天都活在仇恨里,只想着让沈白驹快点死。复仇的恶意与怨赠如蛆附骨地蚕食我的心智,成了我每天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沈白骁几次来看我,说我都没点人样。
我被恨意冲昏头脑,我几乎疯了,真真像一条只知道报仇的疯狗,扭曲地笑着对沈白骁说:“白骁啊,你弟弟死了我就有人样了。”
沈家两兄弟在业界素来保持着兄友弟恭的表象,这是头一次把两人的恶劣关系拉到明面上来,以他们俩各自为首的势力激烈地进行着交锋。
看来沈白骁也是恨毒了这个弟弟啊,雷霆手腕,毫不留情。
最终,我和沈白骁联手把沈白驹送进了监狱,他手上有四条证据确凿的人命,沈白骁看在兄弟情面上千方百计为他争取了一个无期徒刑,虽然没能亲眼看到沈白驹死很可惜,但我还是很满意他在监狱里被关到死的结局的。
这场耗时四个月的战争里,我们三个人都默契地避免牵扯到淮时。
淮时已经死了,他干干净净地走了,我绝不容许再有人打破他的安宁。他只能留在我的心底,谁都不能打扰我们。
沈白驹被没收了名下所有财产,背负着“杀人犯导演”的罪名锒铛入狱。我兴奋地品尝复仇的快意,最后要求沈白骁想办法把他弄到有变态嗜好的人堆里,沈白骁拒绝了。
他悲悯道:“小遇,就放过了他吧,他已经这样了,他好歹是我弟弟。”
话是这样说,可沈白驹入狱两周后我去看他时,他的腿已经瘸了,嘴唇红肿得触目惊心,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没有聚焦,像是被强行灌入了什么药物,在玻璃镜前坐下的时候手不停地抖。
我一点也没有同情,只觉得恶人有恶报,他活该!我只恨没亲眼看到他被人折磨凌辱的样子。
可之后我又觉得悲哀,我意识到自己变得从前恶毒的沈白驹没什么两样,可死去的淮时,始终清隽如一,美好单纯。
沈白驹以极其缓慢僵硬的速度笑了,他几度张嘴,却只颤抖个不停,语速出奇地慢,吐词也不清晰,我花了很久才辨认出他的话:
“你猜…”
“除了…你我…”
“谁是…把他…送到…我身边…最大推手?”
所谓的“他”指的自然就是淮时。我皱眉,没有耐心地看着他:“谁?”
他眼光失焦地朝着我笑,忽然整个人激动地贴在玻璃上大声吼道:“自己猜哈哈哈哈!”
我不理会他的挑拨离间,潇洒地转身离开。
又是一周后,打算最后去见沈白骁一面告别时,沈白骁告诉我:沈白驹被人暗害,双目失明,并且被人下了让他让他变傻的药物。
我不在乎地笑着问:“你干的?”
沈白骁摇头,儒雅道:“怎么可能,白驹毕竟是我亲弟弟。”
我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但管他们兄弟如何斗来斗去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想离开,我想去海边,我想去看白鸥,我想听淮时从前留下的声音……
我挥手说:“走了。”再也不见。
沈白骁忙道:“之后去哪里?有什么打算?”
我扯了扯嘴角:“放心,不会殉情。”
“留下来吧,留在我身边,像你刚毕业那年的暑假一样,给我做助理。”
我转身,笑了笑,脑海中抽痛着划过淮时死时的平静微笑。
我只回答了他几个字——“不,累了。”
20
下雨了。
我茫然地在雨夜里游荡,仰起头来看不到月亮,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想让我帮忙处理官司的电话又多了一通,我直接扔了手机。淮时死了,我忽然觉得做什么都没了意思,何况当初学法律潜意识不就是为了他嘛。
我越来越懂淮时的惩罚为何意,懦夫合该如此,反正我早就跟着淮时一起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回家看了妹妹一趟,把沈白骁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毛病转给我的一堆钱全部转给了她,然后跟她说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
之后我把自己锁在出租屋里。
我颓废度日,我抽烟酗酒,我花大量时间睡觉,我不接电话不见人何人,吃东西全靠凑活。
一个月过去,我消瘦得不像话。
我已经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但我没有选择死,因为我屡次梦见淮时对我说,他要惩罚我,我必须活着。我在梦里哭着问他我什么才能来去找他,他却笑而不语。
一天夜里,我躺在地毯上忽然被门口巨大的撞击声惊醒。我刚坐起来,一群人就围了上来,一个人架着我的脖子给我注射了什么液体,我没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入目是白净的天花板,连日的酗酒让我头很痛,我下意识想抬手按压太阳穴,双手却动不了,我瞬间清醒,我的双手被绳子紧紧绑在了床两边。我挣了挣,绳子有一定弹性,我可以靠着柔软的枕靠坐起来,但在没法做出多余的动作。床的对边有一整面墙的镜子,我一眼就看见镜中的自己被修剪了头发,理了胡子,洗得干干净净后身上换了和服式睡衣。而我的脚踝上,被长长的软镣铐分开锁在床尾两根柱子上。
我下身凉飕飕的,心里顿时腾起可怖的不祥预感,我开始死命挣扎,可手腕上的绳子越拉越紧,我偏过头用牙齿去咬,依旧徒劳。
“你醒了。”是沈白骁的声音。
我整个人绷紧:“白骁哥,你什么意思?”
沈白骁儒雅一笑,走过来坐到床边,把我手腕上的绳子解松了一点。
我不停挣扎,他有些生气,握着我手腕的力道不禁加重,语气却还是兄长般略带责备的宠溺口吻:“你看看你最近颓废成了什么样。”
“你他妈先松开我!”因为长时间的自暴自弃,我的脾气变得极度暴躁,我甚至学会了说脏话。可我现在说出来,更多的像是在通过虚张声势来掩盖心底的恐惧和不安。
沈白骁贴得离我很近,我看到他很明显的生气表情:“小遇,我很不喜欢你为了那个男生把自己毁掉的样子。”
“……”第一次听见他这种语气,我头皮有些发麻,“我怎么做关你屁事!老子乐意,你他妈先放开——”
话没说完,下颌被紧紧掐住,沈白骁极具侵略性的吻搅入进来,我猝不及防地被他压在靠背上,根本无力还击,我中途尝试咬他的舌头,差点被他卸掉下巴。吃痛中他在我口腔中扫荡了一圈,最后无视我的疯狂挣扎,把我的唇蹂躏了个遍。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写满了赤裸裸的可怖情欲。
恶心,太恶心了!沈白骁居然对我抱着这种心思,我试图躲避,可在重重禁锢下动一动都难。
他松开我的时候,我几乎要吐出来,可空荡荡的胃里呕不出什么东西。
“没想到你这么抗拒我。”沈白骁说,“你为了他变成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救走他。”
我稍微冷静下来,不想露出太多丑态,可我忽然想起淮时被沈白驹侵犯的样子,恶心源源不断涌上心头。“你们两兄弟真是一样恶心,除了用强还会什么!”
“我也不想对你用强,可你实在让我失望。”沈白骁去解我睡衣的带子,“原以为那个男生死了你就会走出来,看来是我算错了,我讨厌你对别人心动的样子。”
“他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睡衣被扯开,光裸的胴体裸露出来,我整个人仍旧保持着坐姿,可以看见对面镜子里不堪入目的自己,以及在我身上游走的一双手,“沈白骁,我劝你停手,我会恨你的!”
“结合白驹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但做到这一步,我也不怕你恨我了,我想这天已经想了太久,不能再等了。”沈白骁开始吻我的锁骨和脖颈,比起吻,更像是啃咬,我从来没有这么屈辱的感觉,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但沈白骁略带惩戒地揪着我的头发逼我看他,我只能用满腔怒火宣泄愤怒:“放开我!滚开,我要杀了你!沈白骁!你他妈放手,放开我!”
他忽然用手掌捂住我的嘴,连鼻子的呼吸也一起掠夺。他生气地看着我,“我不喜欢从你口中听见这种不干净的言辞,很拉低你的身段,这几个月里你真是学坏了。”
我开始喘不过气来,窒息的感觉在胸腔里蔓延,我企图逃脱他的桎梏,可是这几个月来不要命的作息方式早就把我的身体毁得差不多了,这点反抗只能用微弱来形容。窒息紧紧折磨着我,虽然我有求死的心,可身体自然的求生欲望让我渴望呼吸,渴望活着,却如溺水般无能为力。
沈白骁终于松开我,在恶心和难受、惊惧的共同作用下,我的眼角溢出生理的泪水,他倾身替我吻掉,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任由他在我身上肆虐,毫无抵抗能力。
我胸口挂着的绿色的方形小瓶,看起来就像一根项链,沈白骁应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让他留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