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利神情自若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月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落在他的身上,为他的身影勾勒出了一层淡淡的银色轮廓。月辉之下他的面部线条显得更加分明,给他平添了几分清冷的气质,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镀上了料峭的冷意。
“你怎么在这儿?”江灿晨看了莱斯利一眼,忍不住将目光望向实验室的大门方向。
“当然是来找你。”莱斯利静坐在原地,嘴角如往常一样微微勾起,带着惑人而温柔的弧度,但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环绕在江灿晨身上,像是带着倒钩的荆棘,一旦被缠上就难以脱身。
“你不是一直躲着我吗?发过去的消息和邮件总是已读不回,路上看见我就绕远路,我去你宿舍找你也装作不在,每天提前一个小时来实验大楼就是为了和我错开,所以我干脆来这里堵你了。”
莱斯利的语气平淡,慢慢诉说着江灿晨这几日的“罪状”。
江灿晨有些心虚,他确实是故意躲着莱斯利的,自从莱斯利把他拉在厕所里不让走后,他看到莱斯利就觉得尴尬且头疼。
他是直男啊!直男!哪个直男能接受和同性搞得这么暧昧啊!
他感觉再这样下去就突破了“脱敏治疗”的界限了,按照莱斯利那得寸进尺的行为,保不准还要做出些什么让他更接受不了的。
江灿晨深吸一口气,他内心不断强调,自己才是占理的,不要怕,莱斯利这个死变态肯定又要卖惨了,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那是因为一见面你脑子里只有那种东西,还喜欢说乱说话,完全无法沟通,所以、所以我觉得还是多冷静几天比较好。”
江灿晨的抗拒溢于言表,莱斯利再一次感到那种细密的刺痛感,这种感觉随着他看到江灿晨频繁望向实验室大门的目光和略显防御姿态的身体后,被无限放大。
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渴求的人竟然如此抗拒他,只要他主动的轻微触碰都能叫他欣喜若狂,而他却对他避之不及。
“你不是说你很敬业吗?拿了钱就要把事办妥吧。”莱斯利的唇角抿直,沉声道。
莱斯利的眼神沉的可怕,他明明坐在原地没有动,语调也没有太大变化,但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却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江灿晨这才发现莱斯利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原来莱斯利不笑的时候会这么可怕。
“但我也说过了,不能影响我的正常生活。王哥在更衣室的淋浴间你是知道的吧,但你不仅进了餐吧的员工更衣室,还那样戏弄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后面你是故意喘的吗?那是我的工作场合,你有没有考虑过王哥会怎么看我?你根本没在意过我的感受。”江灿晨绷直着身体,直视着莱斯利,内心强调自己绝对不要怂。
“我给你的钱足够你不去兼职也可以维持正常生活,以后都见不到的人,为什么要考虑他的看法?”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再去餐吧兼职了?你给我做的决定吗?你凭什么给我做决定?”
江灿晨瞪圆了眼睛,他只觉得荒谬,莱斯利手也伸太长了,他有什么权利干涉他的生活?
江灿晨突然拔高的音量和愤怒的神色让莱斯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忍不住用淡漠且冷硬的语气开口道:“用廉价劳动力换取的金钱毫无意义,不管是在餐吧兼职也好,还是在实验室给前辈们打杂也好,你更应该把时间花在学习上,你的成绩并不稳定,如果不花大量时间去学习,你很快会掉出前三。”
江灿晨脸色微变,莱斯利这一席话没有什么错,但却像是打了他好几个耳光。
“哈?在实验室打杂是我想的吗?这怪我吗?而且你没看到f-04需要我帮忙修理吗?就算不给钱我也回去的,王哥除了是我的上司还是我的朋友,他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你明白吗!”
江灿晨越说越激动,脖子上的青筋凸出,手臂绷直,轻微颤抖着。
莱斯利沉默了几秒,咄咄逼人道:“联系官方生产公司的售后往往需要支付更多金钱,所以我才说……。”
“闭嘴!”
莱斯利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灿晨打断了,他怒极反笑:“你又想说我是廉价劳动力力了是吧!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我是廉价劳动力,我们隔着天堑,所以我们终止吧,什么脱敏治疗现在就结束吧,老子不干了!”
江灿晨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随着情绪的波动而起伏,他一把提上自己的包就往实验室的大门走,三步并作两步,走的飞快,衣摆都被他带出风来。
“外金属骨骼机械系统动态分析。”莱斯利突然报出一门课程名称。
听到这门课程的时候江灿晨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莱斯利则继续说道:“耳熟吗?上学期你给别人代写了这门课的结课考核论文。”
“你!”江灿晨猛地转过身,目眦欲裂地看着莱斯利。
“只要你现在走出这个大门,明天院长和教授都会知道你给人代写牟利。”莱斯利抬眼,目光若有幽邃深渊,拖人下坠。
“莱斯利·瑟维斯!”江灿晨猛吸了一口气,大喊着莱斯利的名字,他气得直抖,指节被攥地发白。
江灿晨在德斯诺贫困生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像他这样的穷人在德斯诺才是少见的。为了支付自己高昂的生活成本和必需的学杂费用,江灿晨不得不寻找各种方法来赚钱,就如莱斯利所说的,还未毕业的学生只是廉价的劳动力,他做家教、当维修助理、代写,都是为了能在德斯诺继续读书。
代写牟利,江灿晨只做过一次,即使价格让他垂涎欲滴,因为他也害怕有一天东窗事发,自己的代写行为被揭露。他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德斯诺这种极其看重学风、学德的学校,对代写牟利这种搅乱风气的行为基本上是0容忍,如果莱斯利再狠一些,他很可能就要出现在开除名单上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灿晨咬牙切齿道。
与江灿晨的愤怒相比,莱斯利显得冷静理智的多,和之前在卫生间抓着他手不放,缱绻又痴迷的样子判若两人。
“过来。”莱斯利命令道。
从大门前走到莱斯利的位置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但江灿晨却觉得每一步都极其漫长和艰难,情绪与理智在大脑中不断拉锯,他愤怒着莱斯利的胁迫,可又不得不考虑违逆莱斯利的代价。
他拼尽全力想要留在德斯诺完成学业,难道就要为一时意气让全部的努力付诸东流吗?
不,这当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可被人胁迫的滋味也很不好受,那种感觉就如一把不知何时会掉落的闸刀悬在头顶,每天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江灿晨走到莱斯利面前站定,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问道:“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随着江灿晨的靠近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浓,莱斯利不动声色地闻着他的气味,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莱斯利仍然坐在原处没有动,目光落在江灿晨极力控制情绪的脸庞上。
“我要你。”莱斯利抬起头,将江灿晨的面容一寸一寸拓印进眼底。
江灿晨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知道莱斯利需要用他来脱敏,需要彻底摆脱这种一碰到他就狼狈发情的状况,所以这个要求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
但紧接着,莱斯利继续说道:“不能抗拒我,不能讨厌我,不能逃跑。”
你用代写的事威胁我,还要我不讨厌你,不抗拒你,不逃跑?你把我当圣人还是把你自己当圣人啊!要求也太高了吧。
江灿晨心中咬牙切齿,但面上还努力保持冷静道:“好,我答应你。”
嘴巴上答应就答应了,鬼知道我心里想什么,等我找到解决办法,你看我跑不跑!
江灿晨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在没办法摆脱的困境的时候麻溜的躺平接受。
摆吧,开摆,还能怎样?
“所以,今天要做什么?要我帮你撸还是帮你口?”江灿晨面无表情地站着没动,其实内心羞耻到狂跳。
莱斯利来找他不就是为了那档子事,等莱斯利提还不如自己先提,牵着手舔来舔去还不够,又是抱又是搂的,他的底线就是手撸和口了,要他对男人张开大腿什么的,还不如现在给他来一刀痛快。
为守护好自己的清白,只能委屈一下五指姑娘和用来吃饭的家伙了。
“你、你愿意帮我撸帮我口?”莱斯利“蹭”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俊脸被熏得酡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了。
江灿晨被他兴奋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疑惑地看着莱斯利,脑袋里得出了个不得了的结论。
难道莱斯利根本没有想过要通过代写这件事威胁他做一些色色的事儿?
不对吧?那威胁他干什么啊?直接多卖几次惨,装装可怜,前几天的事儿不就过去了?
毕竟在江灿晨这儿,长的好看又聪明还会装可怜的人至少有百八十块免死金牌。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江灿晨上前了两步,自然地握住莱斯利的手,像之前一样十指紧扣,另一只空闲的手虚环在莱斯利的腰周,轻轻搭在他的衣服上,胸膛之间只差不到十厘米,只要莱斯利微微低下头,就能亲到江灿晨的额头。
“还是只要拥抱就够了?”江灿晨在他怀里,抬眸问道。
莱斯利被江灿晨的主动惊呆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欣喜之余又怕江灿晨是在耍什么诡计,那时候江灿晨就是假装摸他的手,然后狠狠地掐了他手臂上的穴道才得以脱身。
一不做二不休,莱斯利矮下身子,手臂一环,干脆把人扛到了肩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江灿晨的视野突然高了一大截,他惊慌地用力拍了拍莱斯利的肩膀和后背,但又不敢乱扑腾,怕一个不小心摔下去。
“不、不是,哇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啊!你要把我扛哪儿去?”
我靠!失策,为什么要刺激这种精虫上脑的变态?试试就逝世啊靠!难道今晚就要屁股开花了吗?!
为什么有人稍微抱一下就会这样啊喂!
“我住在实验大楼的顶层。”莱斯利步伐走得飞快,肩上近150斤的负重完全无法影响他的速度。
“啊?哪个好人家会住实验大楼啊?上班和下班没差啊,而且校方为什么会批?”江灿晨欲哭无泪,眼睁睁地看着莱斯利把自己往实验大楼的顶层扛。
“我爸给学校捐了两栋楼外加十套实验器材,校领导就同意了。”
“行,钞能力,无解,话说你能不能放我下来,我发誓我不跑了行不行。”
“马上就到了。”
“你肩膀顶在我肚子上很难受的啊,我胆汁都要吐出来了,yue~”
莱斯利一听到江灿晨说肚子疼立马就把人放了下来,宽大的手掌盖在他的肚子上揉了揉。“还难受吗?我不知道被扛着会那么难受,对不起。”
江灿晨的双脚总算踏实着了地,他尴尬地挠了挠脸颊,不、不是,这人是不是人格分裂啊?刚刚在c1实验室凶狠地要吃人一样,现在又像一只小羊羔一样只会咩咩叫。
“没事,没事。”江灿晨僵着脸呵呵一笑,摇摇头。
说胆汁要吐出来了完全是因为江灿晨不想被扛着才这么说的。
“那走吧。”
莱斯利突然就笑着牵起江灿晨的手,感觉整个人都阳光开朗了不少。
实验大楼的每一层都需要特定的电梯卡以及人物指纹和虹膜,顶层也不例外。江灿晨从未踏足过c区以外的地方,更是头一次知晓顶层是莱斯利的住所,这里比普通学生公寓大了好几倍,光书房就差不多有江灿晨的寝室大,书架上摆着各种实体书籍,储柜上摆满了各种奖状和奖杯以及荣誉徽章,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江灿晨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莱斯利的这套大平层,就被紧紧地抱住了。
“我先说明一下,要干什么的话就快一点,我实验室的活儿还没做完,等会儿我还要回去。”
江灿晨憋了一肚子气没办法发作,秉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他也懒得挣脱,干脆靠在莱斯利的怀里,声音都被捂地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