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听说她这位兄长端正守礼,但沉云栀没料到他竟守礼到这个份上,心下思绪百转,顷刻间将面上的欣喜换作羞怯无措:“我……我只是太开心了,不是有意冒犯公子,还请公子勿要同我计较。”
沉文远为了提醒自己,也为了将那份不切实际的妄念打碎,摇头道:“还唤什么公子,日后便叫我兄长。”
“兄长。”沉云栀从善如流的接茬,一声兄长喊的百转千回,嗓音又轻又细,眸中潋滟秋水,抬起看他一眼,又飞快的垂下眸,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许不适应,但旋即她又再抬眼,有些怯生生地问:“兄长,我们何时回家去见父亲?”
沉文远原本在她一声兄长的柔情下有些不自在,这会不自在变成了几分尴尬:“这……云栀,你一路劳顿实在辛苦,还是先在此处修养几日,我明日回城,将你回来的消息告知父亲和……母亲,再来接你,可好?”
沉云栀表情一怔,几个呼吸后,她咬唇低头:“好,一切都听兄长的。”
今夜无月,寻梅吹灭蜡烛后悄然退出屋外,黑暗将一切声音放大,沉云栀躺在床上,摩挲着掌心玉佩,听着窗外寻梅和丫鬟们压低声音议论着她这位新寻来的小姐。
“少爷留我们在这伺候,我瞧着还是挺重视这位二小姐的,你我还是上一些心,免得少爷回来责怪。”
“我觉得不一定,若当真重视,少爷怎么不带她进城,反而叫她先在此处待几日?”
“怕不是少爷不想,而是夫人不愿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先夫人病逝,夫人进府,府中便不允许任何人提及先夫人,当初多少人因此被夫人责打发卖,再说,沉家那般富贵,若真想将云栀小姐找回,能费什么功夫?夫人不愿,少爷又怎敢私自做主将她带回去?”
“倒也是,少爷这些年从来不敢忤逆夫人,只是苦了云栀小姐,方才她沐浴时你们有没有敲见她身上那些伤疤,估摸这些年来受了不少磋磨,少爷今夜回城,也不知道能否说服老爷和夫人,将她接回去……”
沉云栀安静躺在床上,一双眼眸哪有平日春水含情的模样,平淡的看不出一似情绪,像是一潭早已枯死的井,没有丝毫波澜。
沉文远同她说明日回城,却在她沐浴换衣后一同用晚饭时改了主意,连夜回了临州,仿佛他再多看她一眼,就要忍不住对她做出什么失格的事情。
倒是可惜她特意没擦干发丝,水渍尚未将胸前衣衫浸透,他就走了。
着实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