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腿吭哧吭哧手脚并用地爬上台阶,撞进桑竹的身体,撞散了眼前的拥抱。
桑竹停在空中的手垂下,低头慢慢一阶一阶走着。
曾经感觉长长的难以跨越的楼梯,几个步子间就走到了尽头。
“五十个。”桑竹喃喃自语。
刚走到三楼,“嘎吱”一扇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伸了伸懒腰转头看来,抓了抓后脑勺,愣在原地许久。
桑竹扯开笑:“张叔早上好。”
“早上好。嗯嗯??”
张全才忙不迭拍着门叫人:“媳妇儿!快看谁回来了!”
妇人探头看了眼,板着脸把张全才拉进屋,破口大骂。
“这么久没见,更像个狐狸精了。你不记得他在学校里干的那些事了?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早恋逃课教唆人打架。你看他现在那个落魄的样子,指不定是受了什么欺负,才不得不回来。”
张全才好意解释:“他肯定是因为奶奶去世受了刺激,以前可不是那样。”
“怎么?你居然还敢顶嘴?张全才!”妇人音量明显拔高。
“媳妇儿媳妇儿别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我错了我错了。”
屋内一阵鸡飞狗跳后数落声小了下去,逐渐归于平静。
桑竹面无表情路过那户人家,走到走廊尽头的门前。阳台种着的茉莉只剩下一盆干枯的枝丫。
这里并没有人收拾过。
他熟门熟路在旁边的花盆底下掏了掏,找到备用钥匙。
阳光照出飞舞在空中的灰尘,扑了桑竹满鼻。
“咳咳咳。”
屋内的布局一点没变,只是积了厚厚的灰尘。听那对夫妇的意思,奶奶死后,“桑竹”就再也没回来住过。
桑竹移目把房间一寸寸看过去,小小的身影在屋子里围着老人转圈圈,手舞足蹈。
他闭了闭眼,依旧无法确定这是否是自己真实的记忆。但这种沉浸式看着别人人生的感觉,又仿佛真正经历过。
他的眼眶逐渐发红,从卧室抽屉拿出一个铁盒,里面写了日记。
无数个身影从桑竹眼前跑过又撞进身体里,像是召唤的无数碎片涌入记忆中,记忆里还多了个臭屁的人。
桑竹捂住头倚在墙角,看向墙上挂着的镜子。里面的人顶着眼底的淤青,乱糟糟的头发,下巴还因为拽着床单难以控制方向磕了一下,现在青红一片。
他抬起手,手掌也有很重的勒痕。
确实看起来不太体面。
桑竹整理了一番仪容,用水洗了把脸。路过张全才的家时,他犹豫片刻还是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