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宛白低着头,没看任何人,手里紧紧攥着卷子。
“你家长没来吗?”有人凑到她旁边,蓦地出声问道。
南宛白头低得更低了,声音闷闷的,“没来。”
下一秒,胳膊就被人抓住,往外拽。
“那你开什么家长会,走啦。”
行动快于思考,脚迈出去以后,再想回忆起是哪条腿先动的,已然忘记了。
解西池的眼神落在她卷子上,“满分诶,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他双手合十,做拜托状。
南宛白身体紧绷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在找她学习,而不是玩,是不是就不用遵守男孩子不能和女孩子玩的规定?
事实证明,解西池就是个骗子。
狡猾的狐狸,靠着好看的皮囊和能说会道的嘴,就能把人忽悠得团团转。
他自己就能考一百,哪里需要人教。
后来长大,南宛白有问过解西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把她拽走,还说谎。
解西池低声道:“你看起来,快哭了。”
“不可能。”南宛白反驳,“我们狼族都是流血不流泪的。”
凶狠的孤狼,会潜伏在一个地方很久,观察着猎物的行动方式,给出致命一击。
南宛白也是个骗子。
她若是不愿意走,怎么会被人一拽,就跟着跑了。
她没问的是——
那天解西池的家长,为什么也没来。
还有,他眼睛为什么红了。
到底是谁在逞强?谁在哭?
这好像成为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隐藏在最深处,无论外表多么光鲜亮丽的人,都有各自的烦恼。
和令人痛苦的事。
以及,常年佩戴的伪装,用来保护那个脆弱的自己。
本以为这些回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褪色,却不曾想,种子早已在地下生根发芽,不可撼动。
别松手,跟着走
两盒饼干见了底,只剩包装袋,南宛白都没怎么说过话。
她正想把垃圾拿去丢了,就看见一只手快自己一步,而后手的主人无比自然地起身,临走前顺便把拽过来的椅子归了位。
解西池回自己的座位了。
奇怪的是,他走以后,气氛又回归到之前的沉寂,仿佛方才的热闹,只是个假象。
南宛白其实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长相好,学习好,沉默寡言,大多数人对她第一印象就是距离感太强,不好接近。
夏芝芝也不例外,她和南宛白搭不上话,即便说了,也是聊胜于无。
不超过三句话,就相顾无言了。
但解西池和南宛白说话就很自然随意。说来奇怪,夏芝芝总觉得,解西池在的时候,就能和南宛白搭个脆弱的线。
然后她就说了好多好多。
南宛白虽反应冷淡,但没赶人走,也没像之前那样冷酷地来一句“我没话和你们说”视人如空气。
似乎对于解西池,她的容忍度要高上许多,更有耐性。
南宛白看了眼窗外的雨,估计还要下上一阵子,索性掏出几张卷子做题。
从以前开始她就这样,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做题。
遇到难的题,解个几小时,时间也就那么消磨过去了。
没有多热爱学习,更像是打发时间,写得多了,就会了,分跟着往上窜。
有时候南宛白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考出好成绩的。这个成绩,于她而言,又有什么用?
关于人生这道题,才是无解。
放学时,雨势丝毫没有减小,太阳躲进云层里,不再洒下暖光,到处都灰蒙蒙的,潮湿又拥堵。
南宛白撑着伞在公交车站牌旁等车,伴随着鸣笛声,许多车子踏水而来,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