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鸢把木盆放下,看向左逢,问道:师公,你真的相信娘死了吗?娘亲的水性是你教的,我的水性是娘教的,所以我知道娘可以在水下憋气长达半炷香的时间,而您也知道她的水性有多好,那封遗书说她投河自尽,师公,您相信吗?
哈哈。左逢笑了,他指了指江鸢:还挺了解你娘,她年轻的时候能在水下憋气一炷香,后来疏于练习,才慢慢缩短到一炷香,说她投河自尽,老头子我是第一个不相信。说她真想死,不留恋这世间,那才更是可笑,她呀,比谁都贪恋着繁华世间。
江鸢踌躇道:那明日?
还是得去的。左逢说:毕竟都城的人都知道你娘死了,你这个当女儿不去算什么?那不是让别人说你闲话吗?
江鸢点点头:行,那我明天早上去买点钱粮,师公您和我一起去烧点香。
行,早点睡吧。
师公也早些就寝。
翌日,江鸢起了个大早去香烛店买了钱粮、蜡烛和香,回来跟师公一起去了城外一处风景秀丽的小河边,娘的坟墓在这,毕竟妾室不能入祖坟,也没有资格列祖宗排位,所以江鸢就用衣冠冢把坟墓选在了这里。
江鸢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从墓碑前绕过去,弯腰清理坟上的杂草。
一年未来,草几乎和坟头一样高了。
左逢盯着墓碑上的红字,心情平静,只是看到正在给坟土清理杂草的江鸢,心里却难受了起来:你娘走的时候,你才十几岁吧,她倒是放心把你自己放在长平王府,那都是一群吃人的恶魔。
江鸢习以为常:生了我后,她就不喜欢长平王府了,没日没夜都在外面,很偶尔才会回来一次,离开也是一种解脱。
可惜苦了你。左逢说。
江鸢清完坟头上的草,走过来没说什么,笑了笑,蹲下开始烧纸。
忙完后,江鸢回到都城里,换了身衣服去步军司,她刚进步军司的大门口,宫中的一位公公便走了过来,声音尖细:哎呦喂,虞侯,您终于来了,老奴等您很久了。
等我?江鸢跨过门槛进来,先拱手行礼:一大早,公公来此作何?
公公说:当然是殿下要见您了。
殿下?姑姑,怎么突然要见自己。
江鸢笑脸相迎:好,可以,不过去之前,我先和上官大人说一声。
不用不用。公公朝她走过来:奴家已经和上官大人说过了,您来后,我直接带您走便可,虞侯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