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铮看一眼属下,他虽然没结婚,没有家里亲娘和媳妇儿的纷争,可什?么矛盾和打仗都是差不多的。
“亏你还是上过战场,接受过组织上政治思想,军事课程教育的人。现在矛盾在你跟前,你分?析过主要矛盾是什?么吗?”
“啊?”李年河被绷着脸的团长厉声惊得集中了注意力,主要矛盾?“就我老娘爱挑刺我媳妇儿。”
“那你准备怎么解决?”
“这解决不了啊,我娘那头我阻止不了,我媳妇儿那头我也不忍心。”李年河黝黑的脸苦成苦瓜脸,天天愁夜夜愁。
“解决不了矛盾,就让矛盾没法发生。”程铮拍拍李年河的肩膀,转身走了。“到岸了,记住,逃避问题是没用的,是个爷们得担起责任来。”
让矛盾没法发生?
李年河嘴里碎碎念念叨着这句话,眼睛倏地?亮了!
——
另一头,家属楼众人磨破嘴皮子终于把吵架的婆媳俩劝开。
简璐跟随冯秀慧陪着成荷花说?话。
成荷花今年也就二十?三,是个长相秀丽的女同?志,然而经?过刚刚一番混战,头发凌乱,脸上挂着泪痕,瞧着有些可怜。
“荷花,你别哭了,你婆婆就是刀子嘴,其?实心肠不坏。”刘婶子打水让她擦了一把脸。其?实她也有些烦卫大娘。
卫大娘在家属楼特别好管东管西,不是她家的事儿也要去数落别人媳妇儿。甚至对着一团团长媳妇儿埋汰起来,说?人没伺候好一团长。
后?来知道人是团长媳妇儿才收敛了,老太太知道,自己儿子是营长,比团长官小。
“还不坏呢?天天数落我,我就觉得憋屈死了,这回李年河出任务去,一个多星期时间,她是早上念叨我晚上还念叨我,我不想过了,我受不了了。”
刚擦干净的脸上,又淌下眼泪,谁见了都动容。
冯秀慧挺理解成荷花,都是当?人儿媳妇的,得亏梁海生他娘是个慈眉善目的,“荷花,李营长对你没得说?,你真?忍心就这么不过了?”
提起李年河,成荷花眼泪淌得更汹涌,自己男人啥样,她最清楚不过,对自己是一等一的好,自己两?口子感情也好,结婚三年,和刚谈对象的时候差不多,可就是夹在自己和婆婆中间,这人什?么也说?不出口。
上回他也忍不了,去说?了老娘几句,结果人直接开始从怀胎十?月念叨到饥荒时候差点饿死也把口粮给儿子,这话一说?,李年河又开不了口了。
屋里,几个军嫂忙着劝,而李大娘也被几个军嫂带到另一间屋里,在做思想工作。
有人已经?去上报妇女主任钱红莲了,毕竟这种事影响团结,总是需要妇女主任来做做思想工作的。
简璐看着成荷花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这才想起来原书里确实写过她和李年河。
作为?书中配角,李年河一家人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因为?家里婆媳关系没处好,好好一个家散了。成荷花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却在路上出了意外,丧命于车轮下。
得知消息的李年河自此精神恍惚,也在一次执行任务途中发生意外,双腿残疾。
好好两?口子最后?下场凄惨。
“嫂子们,你们别劝我了。”成荷花抹一把泪,拿起椅子上的包裹就要离开,“不管怎么样,我得回趟娘家,我现在不想待这儿。”
见成荷花去意已决,几个军嫂也拿不定主意,心想回娘家冷静冷静,兴许也行?
只有简璐知道,这一走,成荷花就要没命了!
“荷花姐!”简璐起身将人拉住,半拉半拽给按回床边,“我听?说?执行任务的三团今天就能回来,你还是再等等李营长吧。”
“不用了,他回来也是个闷葫芦开不了口。”成荷花知道自己男人难做,可是她不想委屈自己了。
“瞧你说?的,他肯定也是向着你的,不过一边是亲娘,一边是媳妇儿,他没处理好这关系。”
简璐想起书中写的,这原本是一对恩爱夫妻,没想到最后?结局如此凄惨。
“其?实你们的问题也挺简单的,不难办。”
“不难办?”成荷花眼角挂泪,看向简璐,只觉得这姑娘笑盈盈看着自己,说?话时很?是温柔,像是微风拂面,吹得她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
“没错,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咱们去外头说?。”简璐小声嘀咕一句,和成荷花两?人走到家属院后?头的椰子树下。
“荷花姐,你想想看,你们家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我婆婆看不惯我。”
“那不就得了,让她看不见你就行了。”
成荷花:?
“那可不嘛,我今天就是准备走了,眼不见为?净!”
简璐笑笑,拍拍她的手以安抚,“我是说?让你婆婆回去。”
“那不可能,我婆婆不可能回去的,她有个营长儿子恨不得扎根在这儿。”
“其?实你婆婆就是自豪有个营长儿子,想摆谱,你就让她回老家去摆。在这里,她过得兴许还不如在老家自在,只是想着自己是营长的老娘,必须留下来。”
这可不是简璐乱说?的,儿媳惨死,儿子瘫痪后?,李大娘哭成泪人,这才说?出心里真?实想法,她觉得随军过来认识的人不多,还不如在乡下,左右邻居都是认识一辈子的人,只是她好面子,总觉得儿子当?了营长,自己却在乡下,丢人!
“到时候,你们每个月也给她寄钱,该给的一分?不少?,另外时不时买些东西寄过去,这东西不一定多贵重,可比钱容易让人看到,能让她在同?乡面前露脸,让大伙儿知道,她的营长儿子有出息就行了。”
成荷花越听?越冷静下来,想起婆婆时常说?起的种种,确实很?在意在同?乡面前的面子。
两?人说?着话,头顶的椰树高耸入云霄,翠绿的椰子叶一点一点摇曳在空中,一片椰林下,没人注意到,一抹军装的纯白衣角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