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月娘!”
男子几乎不可置信,他猛地睁大双眼,布满血丝的眼中倒映出一身水红舞衣的女子。饶是如何思考,男子也想不到寥寥几招就令自己狼狈至此的人,竟然是她。
男子曾在坊间听过月娘的故事。名姓、年岁与出身皆是空白,却只用月余,就在红袖阁众多舞姬中混成头牌的神秘女子。甚至因为月娘总以轻纱敷面,至今也无人知晓她长相。可,只看那一双露在外面的眸子,已是此间绝色。
阿欢对这样那样的传闻完全不感兴趣。在看见女子身影的同时,她右手搭在了腰侧的剑柄。少女秀气的眉紧拧着,洁白的贝齿无意识地咬住下唇。
时与意识到阿欢的不安,黑猫尾巴小幅度地摇晃着,想走向她,又对重伤的男子放心不下。
处于众人关注中心的月娘仿佛一点儿也没察觉对方的提防。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阿欢,随即双眸微弯,露出极温柔又缠绵的神色来。那双眸比起常人来色泽略淡,此时微漾着水光,像玻璃杯里滟滟的琥珀酒。
她仿佛说了什么,却又没有发出声音。遮掩了下半张脸的红纱像带着什么禁制,以至于连口型也半点儿都看不清。
阿欢手心浸出了汗。熟悉的、不受控制的,几乎要令她无法思考的不安感侵占了所有意识,让她几乎想立刻从这个地方逃开。逃得远远的,到一个什么人也不在的地方,或者、或者——回到贺兰亭的身边去。
可是,时与还在这里。
她才捡回来的纯黑色的猫猫,正睁着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困惑又关心地看着她。
这样的认知让阿欢稍微找回了些自己的呼吸。她五指微松,又更用力地握住手中剑柄。
月娘却并未如阿欢所想那般来到她面前。
女子只再看了她一眼,然后如轻盈的红烟般,消失在了墙壁的另一侧。
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离。阿欢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松开佩剑。她随即往前走了几步,跨过趴伏在地的男子,弯腰捡起失而复得的储物袋,将它系回腰间。
然后,阿欢走到了纯黑色的幼猫前。少女的音色听起来比往常还要冷,像裹在深冬的新雪里。她说:我们回去。
她把时与和自己划分到了一起,才用了“我们”这个词。
少女伸出的掌心朝上。时与只要轻轻一跃,就能搂住她的小臂,然后被阿欢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