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之中的惨叫声并未响起。
倒不如说,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实际是几乎发不出声音的。
阿欢只觉耳畔传来一线压抑到极致的气音,似是被掐住喉咙的雏鸟一般,隐隐带着点颤声呜咽。
池面猛地一晃,少年似乎怕她呛水,胡乱将她往修泽怀中一塞,旋即便转过身去,伏在池壁,久久不肯动弹,唯独肩膀一抽一抽地发颤。
他好像哭了。
发着抖,雪白的犬耳都耷拉下来,蔫蔫地贴着头发。
看起来,有一点点可怜。
修泽见状,下意识伸出手,似乎想摸摸他头,半途却又犹疑着收回,只是道:“……要不要,请族医看看?”
那颗埋在臂弯里的脑袋艰难地摇了摇。
怎么看嘛。
难道要说、自己被女孩子踢到了那里……
绝对会被嘲笑一辈子好吗!
可下身实在是疼得厉害,修宴藏着脸,没出息地抽了抽鼻子,还未缓过劲儿来,背上却倏地压下一阵重量——
作为即将名扬江湖的冷酷剑客,阿欢自然是毫无歉意,还准备拿他当借力点,爬出白玉池。
只是膝盖方才抵住地面,却忽地有人捉住她脚踝。
“弄坏了……”
少年指尖发着抖,可怜兮兮地抬起脸来看她,嗓音发着哑,已疼得额间沁出冷汗。
他肤色本就尤其的白,此刻脸上仅余的血色都没了,银白长睫掩映下,金眸被水光一晃,愈发显得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可惜阿欢并不吃这套:“哦。”
修宴见她如此绝情,顿时三分的演技也变作七分,泪汪汪地要替自己的宝贝讨回公道,扒拉着不肯放手。
“还没用过的……!坏掉了、没有人会要我了……”
少年呜咽着抱住她的小腿,泪珠一滴滴落在肌肤上,一副太没出息的模样。
阿欢脚踝上总系着那一枚红绳金铃,被对方这样一蹭,便碰出清脆铃音。
好像防狼警报在响。
就连修泽都看不过去,眉宇微蹙,不赞同地看着自家胞弟,“自己回去上药。”
“自己怎么能看那里?!”
修宴顿时大惊失色,抬脸露出哭得红红的眼眶,可怜兮兮地咬了下唇,“父君说过,这样是不守男德的……”
“……”
修泽无奈:“那孤替你检查,嗯?”
少年依旧摇头,倔强得要死,只顾拉着阿欢要她负责,口中还嘟嘟囔囔着什么男德箴言,完全是赖上了她。
简直像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