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洒在她发间的呼吸一下子乱了。
托着后背的手微微绷紧,好像一下子被这简单的两个字哄骗得溃不成军。
直过了许久,才张开五指,慢慢梳了梳她头发。
方才紧绷的氛围全然消失无踪。
修宴伏在一旁,见两人相处融洽,不像是来北境寻仇的架势,顿时松了口气,抬起前爪,正想悄悄退开,奔回领地中看其他人是否安好。
却见那陌生人不知怎的忽然注意到女孩莹白的裸足,顿时蹙起眉头,“之前不是说过么?再不穿鞋,见一次打一次……”
说着还作势抬起手来。
他顿时担心起来,生怕这人欺负阿欢,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寸步也不敢离开。
却见女孩无甚所谓地“哦”了声,低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有道理,竟果真伸出手来,掌心朝上,等着对方来打。
是、是笨蛋嘛……!
修宴大惊失色,下意识咽口唾沫,已经预备好疾冲过去,叼起阿欢就跑。
却见那艳丽美人手抬了半响,始终也舍不得打下来,倒是颇有几分气恼似的,许久才重重哼了声,“罢了,看在你认真反思的份上,本尊下次再罚。”
贺兰说完又觉得没面子,还是想起方才看到的亲昵情状,才绷起脸开始翻旧帐,“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阿欢眨巴眨巴眼睛:“贺兰,说的。”
让她去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贺兰大受震撼。
识海内土拨鼠齐齐尖叫出声。
直呆了好一会儿,才抬目望向满脸警惕的白狼,茫然张口,“你想做的事情,就是……”
就是让这臭小子猪八戒背媳妇儿似的背着、口中还要哼小曲儿……?
阿欢摇摇头,好像才记起修宴的存在,脑袋里把关键字捡吧捡吧,归纳排序,忽然没什么情绪的总结道:“他,教训我。”
修宴顿时吓得打了个嗝。
那人凤眸不过淡扫了他一眼,山峦般沉重的威压立刻铺天盖地而来,仿佛将每一寸经络骨骼都要碾碎一般。
修宴当即喉咙一甜,狼躯也被压得伏低下去,牙关在痛苦的忍耐中不断打颤,口角不住溢出血来。
而那千峰万仞似的威压仍在扩散——
刹那间,有狂风大作。
一道修长的人影将他护在身后。
同源的灵息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似是安抚,将他妥帖地包裹其中。
修宴听见自家兄长的声音,泠泠如漱玉作响。
“胞弟年岁尚小,若有冒犯之处,孤替他道歉。”
话至此时,声线渐如满弓一般绷紧,昭显出几分隐忍的怒气。
“只是阁下出手便取人性命,未免肆意嚣张了些。”
他顿时可怜兮兮地“嗷呜”了声,狼身缩小,几步挪到修泽脚边,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年岁小?”贺兰冷哼出声,把阿欢好奇抬起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生怕被人多看一眼似的,“哄骗我家宝贝时可看不出来。”
他此刻话语中也带着几分护犊子的不满,又因身份与天机道途息息相关,对外都是女子打扮,声线也显得冷艳中性。
修泽脸上的表情从困惑、不解,慢慢地化作了然。
神情放松下来,卸下周身的防备,同贺兰微微笑道,“失礼了,岳母。”
一言落下。
饶是贺兰修为已臻至化神,听了这声岳母,还是感到一阵耳鸣目眩、头脑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