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根在厂里是有?宿舍的,但是跟另一个人一起住,他决定室友商量商量,今晚先去别的宿舍对付一晚,家里的男人先跟他住宿舍,吴贵兰跟钱红则借住在其他有?家庭的工友家里。
只有?何莲莲是个年轻女孩子,借住在别人家里不方便?,干脆和余禾,还?有?何春花挤在一块,三个人一张床,挤一挤也能?睡。
何春花当然?没意见,她?日子过得苦,但确实是一个好姑姑,一贯是疼侄子侄女的,就是手里没什么钱,当初余大壮还?在的时候,她?也没少大包小包的送东西?。
要不说钱红怎么能?这么挺她?们母女俩呢,世上的事情都是有?因果的。
还?不是何春花这个姑姑当初富裕的时候对侄子侄女好,没忘了娘家,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掂量就晓得该怎么做。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不约而同的都起了个大早。
何有?根在厂里食堂多打了几份饭给家里人吃,而何莲莲则跟着余禾她?们吃招待所的早饭。所幸余禾胃口小,三个人吃两?个人分量的饭,稍微匀一匀也能?成。
等吃完早饭了以后,因为何有?根昨天直接请了两?天的假,所以也跟着一起来,一家人在招待所会合,就朝着拘留所的方向去。
因为昨天晁建阳来看余禾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所以今天一大早竟然?就看见晁建阳在和拘留所的人说话。
大老远瞅见余禾,晁建阳停下和人的聊天,小跑过来,露出一个晃眼的笑容,阳光正气,“余禾,你来啦!”
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余禾,因为余禾而光亮起来的神情掩也掩不住,尤其是在一群过来人面前。
吴贵兰看着小伙子板正的面貌,还?有?身上公安的蓝色制服,嘴角的笑都快掩不住了,真精神呐。
晁建阳反应过来,余禾身边还?站着一群人,看长相?和亲近的样子,估计就是余禾的亲人了,他只认识何春花所以笑容爽朗的对何春花打招呼,其他人则是点头微笑,看着就很有?礼数。
吴贵兰心?里更满意了,她?想?起自己昨天因为何莲莲的话而萌生出的念头,而晁建阳今天就出现在面前,可?见他俩一定是有?缘分的。
吴贵兰点点头,目光一直落在晁建阳身上,时不时打量一下。
晁建阳是做公安的,吴贵兰的目光那么明显,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等回头发现是吴贵兰这个老太太之后,礼貌的颔首点头。
快近拘留所的时候,晁建阳友善提醒,一次是不可?能?这么多人一起进去的,最多只能?进去三个人,让她?们商量一下谁进去。
吴贵兰肯定是要进去,其他人的话,那就是余禾跟何春花两?个当事人。商量好以后,三个人就等着和王爱花照面。
吴贵兰对付王爱花算是老有?经验了,两?个人说是秦家,倒不如说是冤家,而且每次掐架都是吴桂兰更甚一筹。
吴贵兰的儿子也都比王爱花出息,两?个人年轻的时候攀比,上了年纪以后,吴贵兰却以压倒性优势胜过王爱花。
她?们俩上次打架的时候,吴贵兰就生生把王爱花的头顶薅秃,这些年过去,头顶还?是有?一小块长不出头发,因为当初连一小块头皮一起薅下来的。
何春花受多了婆婆的磋磨,想?到要见到王爱花还?有?点紧张,毕竟是因为自己王爱花才进来的,她?盯着墙壁上黑白子的的大字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转移注意力。
吴贵兰却进入了战斗状态,当王爱花出来的时候,虽然?脸上没伤,但是神色差的不行,非常憔悴,估计在拘留所这段时间?没少受欺负。
王爱花看清吴贵兰也在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慌张,下意识就想?摸头顶。
可见吴贵兰带给王爱花多大的心理阴影, 就算是老太太,也不?代表不?爱有一头茂密的头发。
渐渐变秃, 和直接秃了一大块,那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有吴贵兰在,何?春花跟余禾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她们一左一右的伫立在吴贵兰身边,吴贵兰则坐在椅子上当面跟王爱花对峙。
也是稀奇了,王爱花这么泼辣的蛮横老太太, 按照她的性格脾气,恐怕一看到余禾她们就要先张口来?几句脏话,但是因为吴贵兰坐镇, 反倒是安静了。
吴贵兰气势全开,脸颊前的肌肉皮笑肉不?笑,挑了挑眉,“老亲家,好久不?见啊。”
王爱花的目光不?自然的飘了飘, 虽然不?至于害怕, 但是能看出来?她的僵硬,说?话的时?候还强撑着,“谁跟你见不?见,我可没有何?春花这样敢把婆婆告到公安局的儿媳妇, 呸!”
吴贵兰的灰蓝斜襟大褂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她枯瘦的身体坐直, 显得精神奕奕,她猛地一拍桌子, “你还敢说?我闺女,补照照镜子看看你的猪样子, 自己?有没有做婆婆的架势。
敢卖我闺女,告诉你,我吴贵兰这辈子别的没有,就是腰杆硬,你等着我告你,就算告到倾家荡产,也要你牢底坐穿,你等着吧!”
看守所的人及时?提醒,如果两个人的情绪再这么过激下去,那么就将中止探望。
面对吴贵兰虚张声势的威胁,王爱花很显然是听?进?去了,面色灰白了一瞬。
而吴贵兰则是对着看守的人笑了笑,“知道了同志,我后面会小?声一点的,麻烦您了哈。”
吴贵兰对上其他人礼貌得很,但是对着王爱花嘛,能有好脸色就奇怪了,但是她学乖了,也不?大声说?话,也不?拍桌子了,就是双手抱着,舒舒服服的找到合适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眼睛眯起来?,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
虽然都是坐着的,但是两个老太太的神态姿势毫不?一样。
吴贵兰这时?候轻飘飘的落下一句,“到底我们之前做过亲家嘛,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是吧,总叫你这么欺负我们家闺女,太没道理了。”
王爱花听?吴贵兰这么说?,立时?觉得有希望,睁大眼睛,身体朝前仰,“没有了没有了,真要是能放我跟大强出去,亲家,你放心,我王爱花肯定好好对春花跟余禾。”
吴贵兰听?了这话却?霎时?变了脸色,“呵呵,当年我那短命鬼女婿刚走,你就想让我闺女改嫁,我们家人来?闹了一通,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才多?少年啊,都把我闺女逼到上吊了。
哼哼,我可信不?过您们,万一将来?再拿婆婆的身份逼春花跟余禾咋办?”
“这个好说?,我……回?去我就当着大队所有人的面,找大队长做证人,以后两家人没干系。”听?着吴贵兰的口风觉得自己?有出去的希望,王爱花热切的说?。
但是王爱花的眼里始终透着狐疑,她跟吴贵兰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总觉得对方不?是这么轻拿轻放的人。
不?过,在识时?务这件事上,王爱花还是能比较好的做到的。
总之服两句软而已,又不?伤筋动?骨的。
吴贵兰的眼皮浮肿,有了点笑模样,在王爱花期许的目光中开口,“但是吧,光这样可不?行。余大壮总是你们家儿子吧,这些年来?,全是我闺女春花一个人抚养余禾,你们是半点都没帮忙,还可着劲的欺负人,差点把人逼死。
我可是打听?过了,你们这种行为,得、得赔偿,春花的精神、精神损失,对,你们得赔偿春花的精神损失费。
要不?然我们家可不?会同意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