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反过?来安慰自己的何春花,杨怀成抿了?抿唇,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人影斜拉,反衬得他清隽温良,他神情认真,“谢谢余婶,我会照顾好禾禾的,您放心?。”
杨怀成这个人,心?思深,但他有个好处,立身正,说的话?做的事光明磊落。他既然说了?会照顾好余禾,就一定会照顾好。
现在为难余禾的是柳若宛,光是听见杨怀成这么说,余禾就能猜到,他应该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杨怀成握住轮椅后面的把手,脚步坚沉有力,将?余禾推回了?家?里。
一段时间没回家?,家?里已经落了?层灰,不好好收拾一下,恐怕睡不踏实。
何春花看向帮忙的杨怀成,很不好意思的说,“唉呀,小杨啊,这可真是……
瞧我家?里的样子,让你见笑话?了?,婶子家?连热水都没有,要不你坐坐?婶子先去烧壶水。”
杨怀成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可他跟着?部队里的爷爷长大,从来都是端正肩脊,不会做畏畏缩缩的姿态。加上他人高马大,反倒是没有病人的孱弱感?。
他抬手制止何春花的忙碌,“婶子不用这么客气,我路上刚喝的水,不大渴。”
嘴上这么说,他也?十分没有做客人的自觉,用着?没受伤的那一边,主?动帮忙收拾家?务。要说部队里出来的,最?大的好处就是内务整齐,杨怀成家?里基本上都是军人,哪怕只有一只手能动,事情同样做的整整齐齐。
像余禾扫地?的时候,差不多每一个地?方都扫过?就行了?,可样杨怀成不一样,他从小习惯了?,既然打扫地?板,那就必须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擦个桌面,上头的书本非得是从底下往上摆得严丝合缝。包括木橱柜里的碗,一个个和军训似的,都得对齐。
看着?勤奋得比自己还像这家?人的杨怀成,余禾多少生出些尴尬,也?想插手,可她不同于杨怀成,人家?只是一边手不方便动,脚下行动自如,她光是把轮椅推到门口?都是件难事。
可毕竟是自己的家?,不好意思只有自己一个人游手好闲,余禾捞起盆里的抹布拧了?拧就想擦窗台。然而她高估了?自己坐在轮椅上的高度,没擦一会儿就胳膊发酸。
余禾干活干得专心?致志的时候,一旁伸出了?大手,覆盖在她柔皙的手上,顺势拿下余禾握住的抹布。
余禾顺着?手向上看去,是杨怀成。
他既有文人的斯文俊秀,又有部队里的沉稳气势,当他目光专注的同余禾说话?,言语温润,仿佛让人溺毙其中。
“我来吧。”
余禾还?在犹豫, 当初杨怀成是为了找她才受的伤,不管如何, 她始终觉得歉疚,又怎么好意思?让他一个伤还没有完全好全的人做她家的活。
杨怀成似乎洞察了余禾的心思?,他一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大白兔奶糖放在余禾手上,“乖。”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像是哆啦a梦, 口袋里无时无刻都能掏出东西。
他像哄小孩一般哄着余禾,没有缠绵悱恻的情话,这样?的行径反叫一贯厚脸皮的余禾不好意思起来。她若幽兰般清丽的面容上隐隐浮起红晕, 像是晚霞织就的胭脂,天然动人。
杨怀成不忍叫小姑娘羞怯无措,倒是认真宽慰了她好几句,才投入大扫除。
专注工作的人,无论男女, 都是最?吸引人的, 更别?提杨怀成有一副好皮相。
余禾轻轻叹气,她一直知道杨怀成的亲妈不好相处,今天亲身体会,还?是比想象中带来的影响更大, 但?偏偏对象是杨怀成这样?的人, 挑不出一丝毛病, 所以战斗力爆表的柳若宛女士仿佛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更何况,余禾有理由相信, 如果自己现在还?敢抛弃杨怀成,不说杨怀成会不会发?疯, 单是她亲妈何春花就能把她撕碎了。
在何春花心里,杨怀成无疑是世?上最?好的女婿了,打?着?灯笼都难找。
当然了,最?现实的一点就是当初他们是孤男寡女半夜三更从林子里出来的,杨怀成还?一路背着?她。在这个?风气还?没有完全开化的年代?,如果她和杨怀成最?后没有在一起,往后想嫁人也找不到?好对象。
这一点才是何春花说什么也要余禾嫁给杨怀成最?重要的理由。
没有留给余禾太多和未来婆婆相处的时间,柳若宛来得急匆匆,去也同?样?着?急,好像是接了一封电报,原本还?四下嫌弃想要好好敲打?余禾,结果不得不着?急离开。
余禾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下午杨怀成又来她家献殷勤的时候,看见他波澜不惊的面容,余禾一下便意识到?了什么。
余禾的面前摆着?一盘切好的苹果,是杨怀成切的,他擅长揣度人的心意,以至于连切块的大小都正正好符合余禾的心意,每块都小小的,刚好让余禾一口一块。
当然,余禾家里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所以碗里的苹果不仅是杨怀成切的,还?是他自己拎过来的,别?人看望受伤的他时送的慰问品。
不过,大部分进了余禾的肚子就是了。
她一边吃着?甜滋滋的苹果,一边问出声,“所以你母亲走得急匆匆是你……”
面对杨怀成含笑的眼眸,不需要往下问也能知道答案了。
她一时间竟然隐隐有些心疼柳若宛女士,儿子生得太优秀,心眼太多,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不过作为受到?影响的当事人,余禾自己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杨怀成可不是一味迂腐,连句实话都不肯说,造成各种误会的扭捏人。
他看起来从容周到?,但?行事作风很受他爷爷影响,懂得乘胜追击、机不可失的道理,一但?看见敌方堡垒撕开了个?口子,那自然是冲上去一鼓作气的。
所以瞧见余禾仿佛泪眼汪汪,颇为感动的样?子,他眉眼间噙着?笑,温柔的注视着?余禾,“我知道你心里不安,你放心,我们的事会稳稳当当。
我外公家发?迹的早,养出了我妈现在的心性?,其实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往上数也不见得多显赫。”
说着?,他目光愈发?柔和,“我妈那边,你不用担心,爷爷奶奶很明事理。
将来,我们可以出去单过。”
前面的话还?算正常,后面那句单过则叫余禾惊讶。
杨怀成爷爷功勋卓著,所以他们住的也是独一份的,平时供给都是最?好,还?有人照顾,也因为这个?,他的父母一直是和爷爷奶奶一块住的。
对余禾来说,也许单过更自在,可对于那个?家的一份子来说,搬走以后,就意味着?失去很多便利,比如来自各地数一数二的供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越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