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起后院新来的美人,思及自己衰败的母家,蓝氏咬着牙露出端庄的笑脸:“老爷放心,绝对不会出错的。”
一直到顾莲出现,蓝氏的懊恼才被抚平。
望着女儿清丽可人的脸,蓝氏的笑容才没那么僵硬:“莲儿来了,可还顺利?”
顾莲红着面,点了点头,隐于袖中手不觉动了动,握紧了一样东西。
“他还约女儿出去呢。”顾莲小声道:“女儿斟酌着给他回了一封信。”
“做得对,记得掌握住分寸。”蓝氏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
既不能显得过于急切谄媚,也不能太过疏远扫兴。
这件事要徐徐图之,若是成了……不光是镇国公府,连她的母家永安侯府,也能在京城中昂起头来!
镇国公也笑着望向顾莲,随后又看向缓缓走来、身姿挺拔的顾望,眼中不觉发出自豪、野心的光亮。
这是他精心培养出的嫡子嫡女,模样、规矩、智谋,皆是出色。
他们身上背负着镇国公府光明的未来。
而后镇国公又看了看缀在最后面的庶女顾萱与顾芊:这两个女儿他虽然不曾精心教养,但也算美貌听话,将来用得好,会是两颗十分得用的棋子。
一阵阵请安声音响起,一大家子在这个时候才有点其乐融融的意味。
就在这时,镇国公府的马车队伍到了近前。
苏妈妈和素心素月从打头的马车上下来,撑着伞走向最华丽宽敞的那一辆马车。
张瑞瞧见了那辆马车,颇为激动道:“来了来了!”
他话音未落,就见谢锦安忽地站起身子,倚窗而立,将矮了一个头的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自动忽略张瑞的嚷嚷,谢锦安将视线紧紧锁在马车上。
原本就有些不平的心口,竟莫名开始发烫。
马车停稳,他看见有双手缓缓卷起了车帘。
那双手皙白纤细,指尖隐隐透出粉色,屈起的玉指可见柔软娇韧,叫人观之心颤。
然后……外头不合时宜地递来一把撑好的伞。
它遮去了女子大半的容貌,只露出一截纤细皎白颈脖和精致小巧的下巴。
一点樱唇微微抿起。
娇软嫣红,像被雨丝浸润过的桃花。
下车后,那樱唇微微一转,竟是向谢锦安的方向望来。
让他忆起那月下的惊鸿一瞥。
谢锦安的唇也不由得抿起,将面容有些慌张地往旁边一转,装作无聊地盯着楼下的小贩。
他面上平静,心中却忽然泛起些微的热气。
视线之中,楼下那卖糖画的小贩,正在细细描摹一张美人侧脸。
谢锦安心头莫名想起,贴身伺候他的小时子说过,他的侧容甚是好看。
“奴才敢保证,没有一个姑娘见过您的侧容之后,不会不动心呢。”小时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谢锦安记得,他当时敲了敲小时子,叫他不要胡说。
如今想来,觉着也有些道理。
“二小姐,怎么了?”苏妈妈见顾菀朝后望了望,有些不解地问道。
她目光跟着瞧去,除了绵绵雨丝和矗立的酒楼,并未瞧见有什么。
顾菀收回目光,垂眸一笑:“许久没有到府上了,竟是觉得有些陌生了。”
苏妈妈了然一笑:“您离开的时候年纪还小呢,记得不清也是有的——后头这酒楼,不是已经开了快二十年呢么,瞧着是翻过新的模样。”
“您记性真好。”顾菀轻轻赞了一句,便转身扶住老夫人的手。
许是蓝氏的磋磨,顾菀从小就对外界反应十分敏感,方才下车时,就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带着点凝究,还有一分暗藏的热切。
等她去回望的时候,那目光又快速挪开,无处找寻。
当真是……令人奇怪。
顾菀不着痕迹地抬眼,瞧了瞧身后,只看见细雨中仍然在努力吆喝的小贩,斜后方一幢雅致的酒楼,隐约能瞧见上面的客人,也没往这边看。
顾菀微微咬了下唇,将那点奇怪的感觉抛之脑后。
既然后头是酒楼,有人饮酒闲看,好奇盯着她也是正常的。
眼前有一场硬仗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