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嫌弃起袁氏罪臣之女的身份,拖累了镇国公府门楣。
又只给他生了个女儿,怀不上儿子。
心中不喜之后, 镇国公在蓝氏折腾凌辱袁氏的事情上, 就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横竖一个妾室,一个庶女,爱怎样便怎样罢。
等到袁氏病重过世时,他才不痛不痒地说了两句蓝氏。
——都快到年关了, 怎么能出这样的晦气事情?
这些年,镇国公为了宦途苦心钻研经营,早已经将“良心”二字给吞吃得一干二净。
但此刻面对顾菀的清澈眼睛,他只觉得无法直视。
袁氏的死, 卖女求荣……着实是两件不大光彩的事情。
气势也就一下子变虚了。
“我知道些什么?”镇国公将自己的眼睛瞥开,嘴中反问道。
顾菀一下子便笑开了。
恍若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带着惊人心魄的美艳绽放。
“父亲这样学识渊博, 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软绵绵抛下这一句话, 顾菀便行礼告退:“女儿先回去服侍祖母了。”
只留下额头冒着青筋的镇国公和蓝氏在正厅之中。
在镇国公心中, 顾菀自打回府以来, 就是个柔顺乖巧的女儿形象。
又因蓝氏和顾莲的决意隐瞒,他对今日要给顾菀下药之事,的确不大清楚。
但永福公主丢了大脸,老亲王又伤到了子孙根,让镇国公隐约有所猜想。
直到方才,顾菀的反应格外异常,才让镇国公有了几分确信。
他的目光扫到了正准备悄无声息退下的蓝氏,从嗓子眼中,硬生生挤出一句话。
“你和莲儿,究竟背着我做了什么!”
小时子在寿康宫等待着谢锦安出来。
一边等,还一边止不住地搓手。
末了,他像终于等不住了似的,凑到李公公身前询问:“公公,公公,您不若帮我进去看看,里头的情形究竟如何了,太后娘娘会不会给肃王殿下赐婚呀?”
李公公瞥了一眼小时子,老神在在道:“这是主子们的事情,咱们等着就行了,可不能乱猜呀。”
“哎呀,公公你就行个好吧。”小时子拉住李公公的袖子,不动声色地放进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耷拉着脸道:“若是肃王殿下不能如愿,恐怕又是要将我搓去陪他打马球了。”
小时子最不会打的,就是马球了。
“这你可就放心吧,以后肃王殿下顶多就支使你一天四五趟地来寿康宫跑腿。”李公公收了荷包,呵呵笑道:“肃王殿下有了心上人,恐怕就不会和从前那样行为纨绔闲散了,只怕要变得上进起来呢。”
毕竟有的男子娶妻之后,改头换面奋发用功的,也不是没有。
从前就有纨绔子弟为妻苦读,最后一路做成了宰相的事情呢。
面对李公公的安慰,小时子表示并没有心情变好。
现在他家殿下住在凌霄居,距离寿康宫可是有横穿大半个皇宫的距离呢!
这一天来个四五趟,还不如叫他去打马球。
小时子又在心里担忧起谢锦安的婚事来。
依着他看,顾二小姐相貌一顶一的好,性子也是恭顺守礼的,对他也是客客气气,可是顶好的王妃人选。
但是太后娘娘却属意宁小姐……宁小姐也好,可却比顾二小姐逊色一些。
直到殿门里头传来响动,小时子才放下心中的心思,抬头看去。
然后,他就看见他家殿下阔步走了出来。
月色下浅笑如桃花映面,朱红色的衣袂在晚风中潇洒扬起。
端的是鲜衣俊面、意气飞扬的少年郎。
见谢锦安这副模样,小时子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事情多半是稳了。
他面上扬起欢喜的笑,凑了上去道:“殿下,奴才可是能趁着这个时候讨赏赐?”
谢锦安轻轻抚了抚腰间的荷包,扬起桃花眼:“再等一个月你再来罢。”
说罢,他又扔了腰间特意带上的金镶羊脂玉玉佩递给李公公。
“接下来一月,可要劳烦公公,在皇祖母面前多说些好话了。”
李公公今日是盆满钵满,当即就笑眯眯应下了,又夸了顾菀许多话:“……虽然奴才没见过顾二小姐,可也应当知道是这样出色的闺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