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提到了太后,却见顾菀神色间毫不惊讶,笑容温婉中掺杂了些感谢:“多谢王妃。”
靖北王妃跃跃欲试,要为自家儿子争取的心,就凉了半截。
看顾二小姐的样子,是知道柔安公主的邀约,其实是太后要召见的。
可见肃王向太后提请给他和顾二小姐赐婚,并非是肃王在人群中一见钟情,而后回来一厢情愿地请求太后的。
至少……顾二小姐是知情,且不反对的。
“咱们先上马车罢,趁着晨时人少,赶紧到了地方才好。”靖北王妃略有灰心,但还是强打起干劲,对顾菀笑道。
然后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儿子去前面骑马开路。
坐在马车上,看着叶嘉屿在马上伟岸宽厚的背影,靖北王妃有些得意地颔了颔首。
是跟着他爹从小摔打出来的男儿,看着背影就是安全感满满的。
再回首看坐在对面的顾菀。
细眉窈窕,秋瞳明媚,举止斯文。
配上她家儿子,该是多好呀!
靖北王妃越想越是痛心。
她也不是那等弯弯绕绕有八百个心眼的人,很想干脆直接地问顾菀一句,是否和肃王之前相识、两情相悦。却是怕顾菀一个女儿家生羞,也担心顾菀一旦点头,事情就彻底不可转圜。
于是,靖北王妃最后开口问道:“顾小姐此次去寺庙上香,可有想求些什么,比如姻缘之类的?”
“我不求姻缘,但求身边诸人诸事皆是圆满。”顾菀眼角眉梢流转过笑意:“不知王妃是要前去求些什么?”
靖北王妃听得有些心急:这不求姻缘,是因为觉得姻缘父母定,自身随缘便好,还是已经知晓姻缘去处,所以不问?
但亦不好改口去问,只能指着自家儿子英武的背影,叹气道:“我自然是为我家这根木头求姻缘了!”
“顾小姐,你瞧我家屿儿,可是会讨女儿家喜欢的?”靖北王妃将头转向顾菀,眼底有几分期待。
“世子高大英俊,正气凛身,我相信有不少闺秀小姐会倾心世子的。”顾菀大大方方看了叶嘉屿的背影一下,而后对靖北王妃道:“世子这般年轻有为,王妃不必担心世子的婚事。”
看着顾菀眼底没有丝毫的害羞,满满都是对自己的安慰,靖北王妃只觉得心口有些发痛。
想要进一步再问询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
“母亲、顾二小姐,祈国寺到了。”叶嘉屿从马上翻下,对着马车上拱手道:“母亲,儿子便去练武场了……”
“不许去!”靖北王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看儿子的眼神犹如看一块木头桩子:“你好容易陪我出来一趟,又要草草离开?偏生康阳在宫里留着,你便要叫顾小姐一人陪着我上香?”
这话问得叶嘉屿沉默下来:他的确是个武痴,往日陪伴母亲的事情,多是康阳来做。
他抬起眼睛,看了眼马车的车厢。在母亲繁复的衣裙对面,能看见一角逶迤的蜜色裙摆,边上绣着细碎精致的花朵,透着一股淡雅。
“是,那儿子今日就陪着母亲。”叶嘉屿定声答应下来。
靖北王妃这才算满意,同顾菀一块下了马车。
祈国寺虽建在郊外,但是是在最靠近皇宫的东郊。
加上由皇家出资建造,是御用的祈福场所,平日里也有侍卫巡逻。
因此整个东郊人烟寂寂,此刻晨时,除了巡逻的侍卫和零零星星的官员家马车,惟有清脆的鸟啼一二。
祈国寺也沿用了皇宫的风格,椒红高大的围墙,用了墨黑的瓦片压着。
顾菀在马车上瞧去,只觉得是天家威严的气派,倒少了些佛门的高洁重德。
才下马车,就有一位中年模样的僧人走来,白净圆胖,看上去极为和气。
“王妃莅临,小寺不胜惶恐。”他双手合十,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对着靖北王妃道:“贫僧是祈国寺的副寺,住持现今有要事在身,故而派贫僧来接待。”
靖北王妃知晓这要事,值得便是接待太后,客气地回礼道:“副寺言重了。若是可以,让我自行上香即可,不必副寺时时陪伴。”
副寺也明白有些的贵人脾气,就是不喜欢有陌生人在侧,便从善如流道:“贫僧先领着王妃、世子与这位小姐进去。”
“好。”靖北王妃微笑应下,转身拉了顾菀进去。
叶嘉屿就像一座沉默伫立的高塔,跟在后面。
一行人先由旁门入了正殿,净手后,在摆好的垫凳上燃香拜佛。
两侧还有僧人在低声诵经,密密的经文声为殿中笼上了一层肃穆严正的气氛。
正殿的佛祖金身修得极大,脚触莲台,头顶屋穹。
顾菀叩首起身时,总能对上佛祖慈善含笑的眉眼,似真有一道悲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问询她的祈求祈愿。
让人不由自主地去虔诚俯身祈祷。
顾菀合起双眼,在心中轻声求道:
万事圆满难,她今日只求与肃王的赐婚懿旨顺利赐下。
其余的圆满,由她自己来挣。
等拜完佛祖,副寺就带着他们绕过正殿,往寺庙更深处走。一边走,一边简洁地介绍了寺庙可以赏玩的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