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心中慢悠悠地打算完,就吩咐李公公将晚膳收拾下去:“将灯烛点亮一些,哀家要继续抄写佛经了。”
李公公笑着应下,想起谢锦安的叮嘱,又道:“大约明日,靖北王妃和世子就会回去了呢。”
“其实哀家,对于她那方帖子,也很意外。”提起靖北王妃,太后就不免道:“倒真是和柔安的帖子撞了个巧——你说说,她当真这么喜欢顾二小姐,频繁邀约,要抬举顾二小姐?”
“奴才不如太后娘娘聪敏,想不出这其中的缘由。”李公公只做沉思状:“不过奴才却是想起,靖北王世子还没定过亲,如今也是要到相看闺秀的时候了。”
太后心中一跳,原本安然平静的眼神中有了些波动:“……她也看中了顾二小姐?”
意识到这一点,太后就略快地转过了两圈佛珠。
最后,她对李公公道:“你去告诉柔安,若明日和顾二小姐相处融洽,晚膳时分,就将她带过来给哀家见一见罢。”
锦安看中的娘子,可不能被旁人挖了墙角去。
翌日一早,柔安公主便来了顾菀的禅房外敲门。
“昨日我有要事,不曾来相陪,让顾小姐等我了。”柔安公主带了精致的宫中点心作为赔礼。
顾菀知她所言是陪伴太后,便温柔一笑:“公主说笑了,快进来坐。”
说罢,她就引了柔安公主进屋。
隔壁的靖北王妃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听见动静,王妃就想起了什么:“嗳呦,忘记打听打听柔安公主的喜好,再告诉顾小姐了。”要是不知不觉中得罪了柔安公主一点儿,柔安公主记仇怎么办?
叶嘉屿闻言,有些无奈地看向自己母亲:“母亲,公主和宝儿也算交好,想必不是那等记仇刻薄之人。”
随后看着已经收拾干净的行李,他问道:“母亲前几日不是还说要在祈国寺多住一两日,怎地今日就要和儿子一块儿走了?”
“还不都怨你!”靖北王妃忍不住瞪了一眼自家儿子:若是他争气,第一次见面就叫顾二小姐喜欢上,何至于到现在,只能将人家当妹妹!
罢了,事情已过,提起这些也只能叫自己伤心。倒不如收拾了心情,回去将自己打算给顾二小姐的保障落实了才好。
要是太后娘娘对顾二小姐挑刺,那她也能从陛下那里,直接给顾二小姐求来这想要的姻缘。等顾二小姐的事情成了,她还要顾着她家宝儿的婚事——皇后居然想要宝儿与太子成婚!
也不看看太子的东宫里已经有多少的侍寝宫女,也敢肖想宝儿!
靖北王妃重新鼓起了干劲,带着叶嘉屿匆匆出了祈国寺,返回了京城。
那头顾菀与柔安公主聊得颇为融洽。
柔安公主并不似永福公主般跋扈任性,性子若说起来,和顾芊颇为相近,只是嘴上话语更柔软利索些,更会讨长辈的喜欢。
二人用完早膳之后,就去寺庙中慢慢地逛着消食,嘴中也说着闲话。
“自游园宴之后,我便没有再见公主了,不知公主过得如何?”顾菀对着与四妹顾芊有几分相似的柔安公主,眼中的关切是实打实的。
柔安公主笑着道:“我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永福公主出了那样大的丑事,被关在自己的公主府中紧闭思过,不会再来刁难她,连那些未曾抄完的佛经,都不会来问她要了。
她也趁此机会,得到了皇祖母的几分怜爱。
“公主是善人,必然会善有善报。”顾菀浅笑着道了这一句。
柔安公主赞同:“原先我还不行,如今才知道这话是十足正确的大道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想起永福公主如今的落魄模样,她就忍不住哼起小曲儿。
“顾小姐,你昨日来寺庙中已然转过一圈,可介意陪我去供奉菩萨的侧殿一趟?”柔安公主的眼睛像小鹿一样:“若是我一个人去,还有些不好意思。”
顾菀一口答应了下来:“公主也要去供求疏?”
柔安公主的面色多了几分羞怯,小声道:“我也及笄一年多了,可父皇迟迟没有给我选择驸马,我就想供一份求夫疏,指不定父皇就能给我选一个好驸马了。”
她并不求驸马有多么高贵的出身,只要能对她好就行了。
想到这点,柔安公主就看着顾菀,衷心道:“顾小姐,三皇兄对你真好。”
为了周全,大费周章地将她推到太后面前,还帮她得了太后的几分喜欢。
谢锦安从前是如何不羁不驯的,柔安公主都看在眼睛里。
但现在,他愿意为了顾小姐改变许多,足可见对顾小姐的喜欢。
顾菀心尖微微颤动,滚过一刹的炽热。
她转过脸,温声道:“我先带公主去侧殿好不好?”
柔安公主将顾菀点粉染红的靥容看在眼中,也不再说,只道了好。
今日顾菀来的时辰比昨日还早,侧殿中尚且还无人供奉求疏。
有小沙弥正在整理写求疏的小几,见她们来了,便上前合十见礼,而后又道:“两位施主是今日第一个来的,如此诚心,菩萨定会慈悲圆满施主所求。”
“本公主瞧菩萨前已经放了一份求疏了,怎么我们还是第一个?”柔安公主看着菩萨供案前的方正纸张,对小沙弥道:“不是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么?”
小沙弥又合十道:“公主误会,那份求疏在今晨亮灯前,便已经放在那儿,许是昨夜收拾的僧人遗落了,或是有施主半夜来供,也未曾可知。”
柔安公主不再计较,提笔自去写了求疏,再按照流程,捧着求疏在菩萨像前叩首上香,最后将求疏放到供案前。
完成一切,她满脸带笑地出来,与顾菀道:“我方才不小心瞥了一眼,那人写的是求妻疏呢。看着字迹上的墨水,是才干涸几个时辰的模样,莫约正和小沙弥说的一样,是半夜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