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凛一干人等来到苏宅后头,高墙大院中,一座精致小巧的阁楼屹立着,楼上绿窗紧闭,寂寞无人。
“那程小姐就住在那上头,那日我经过此处,恰好见到门开着,佳人露出芳影,恍似神仙中人。”沈凛的同伴一脸神往地道。
“敢情是白日做梦?”其中一人打趣道。
那人正要开骂,窗子“咿呀”一声开了。
程清清这几日因江怀瑾和苏灵筠的亲事郁结在怀,脂粉懒施,这一日,心中闷得慌,就打开窗子想透透气,不成想一低头,就看到几名轻浮子弟在高墙外对她挤眉弄眼,吹着口哨,脸色一变,不由叫一声“晦气”,就匆匆关上了窗。
大抵是期待越高,失望越大,沈凛看着众人像丢了魂似的站在原地,突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这就是安阳城的第一美人程什么清清?”
提议来看程清清的那人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比那西子好看?”
另一人又附和道:“比那什么苏小姐好看吧?”
兴许是起了你逆反心,他们越这样说沈凛越觉得那程清清长得平平无奇。
“我倒是觉得没我的苏小姐好看。”他闷闷地回了句。
得,这苏小姐还不知是哪家姑娘呢,就成了他家的了,众人啧啧称奇,“沈兄,你这是被苏小姐迷了心窍了。”
沈凛也不反驳,只是心中有些惆怅,“你们若能够找到苏小姐是谁,我必有重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哑然无语。这位纨绔子弟真个魔怔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写到成亲啦。
成亲
◎作为新郎官的江怀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下新娘子,不顾新娘亲人的阻拦,◎
苏灵筠和江怀谨的婚事定在五月中旬,时间很赶,因为薛夫人担心会有变故,所以才挑选了这个日子。
时光如梭,眨眼间就到了迎亲的日子。
这几个月苏灵筠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待在屋中缝制自己的嫁衣。安阳城自古以来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新娘子的嫁衣由自己亲手缝制的话,婚后生活会和谐美满。
苏灵筠不知晓程清清和江怀谨如今是什么关系,自从亲事定下来后,程清清和她就闹僵了,两人至今为止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她和江怀谨的亲事也没出什么岔子,一切平平稳稳地进行着。
但愿这不是表面的平静。
都说结婚这一日是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时候,但这大概也是女子最累的时候吧,苏灵筠天还未亮就从床上起来,坐在妆台前开脸,妆掠,等到妆成后,太阳已经照进阁中。
用了早膳还要去祠堂祭祖,一切忙完之后,就要静静地待在屋里,等待新郎过来接亲。
外头有人敲门,苏灵筠心口莫名地一紧,让素竹去开门,来人却是程清清。
兴许是为了避免与她的婚服撞色,她没有穿她平日里爱穿的红色,而是穿了一袭白色的衣裙,略施粉黛,虽是素净的打扮,却将她衬得弱柳扶风,一派楚楚可怜的气质,看似没有心机的打扮,实则处处显露心机。
“表姐,恭喜你大婚。”程清清一改冷淡,变得热情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多谢清清。”苏灵筠心中有些诧异,又隐隐有些不安,但表面却不曾显露什么,她伸手握住她的手,浅浅一笑,“我只当你以后都不理我了。”
程清清没忍住打量了一番新娘子打扮的苏灵筠,今日她才发现,其实苏灵筠并不是不适合穿鲜艳的衣服,她容貌本就不差,此刻经过精心修饰,竟是明艳得让人几乎难以移眼。
程清清痴痴地看着她,内心在想她现在该有多么得意,心心念念的男人终于得到了,这么一想,心中便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忿。
“我只是担心我的出现会让你不舒服,你倒误解了我的好意。”程清清嗔怪道。
苏灵筠自然知晓她指的是她与江怀谨的关系会让她不舒服,不知她是故意提起这事还是无意,“怎么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吧,我们还是好姐妹。”苏灵筠脸上露出一温婉又诚挚的笑容。
好姐妹?好姐妹会抢她的男人?看着苏灵筠露出一副善良大方的模样,程清清只觉得她十分可恨。
这段时间程清清也看清楚了,苏灵筠根本不喜欢什么方公子,也根本不蠢,一切都是做给她看,故意骗她的,实际上,她精明得很,不精明怎么能够让薛夫人如此钟意她?
她现在内心一定在嘲笑她吧,嘲笑她输给了她。
等着吧,这事不是结束,只是开始。“嗯,我们是好姐妹。”程清清紧紧握着她的手,也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苏灵筠看着她那抹笑,心底的不安再次涌起。
苏灵筠的不安应验了。
在江怀谨带着众人来迎亲的时候,程清清突然晕倒了,且好巧不巧地晕倒在了江怀谨身旁,热闹喜庆的氛围瞬间凝滞。
而让这气氛变得更僵的是,作为新郎官的江怀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下新娘子,不顾新娘亲人的阻拦,抱起昏迷不醒的程清清将她送至她的房间里,并在她的屋里待了不短时间。
这件事不论是发生在哪样的人家里,都是一件无比严重的事情。这件事也让苏灵筠在往后的日子里成为了安阳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苏灵筠坐在屋内的喜床上,听着外头乱哄哄的声音,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像是有人用锤子砸向自己,一下又一下,敲得她头脑发昏。
她手紧紧地握着床下的绣褥,用力支撑着自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身边素竹不停地安慰着她,她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江怀谨方才在外头唤的那一声“清清”,那声音像是充满了心疼与紧张。
这婚还能结下去么?她不停地问自己。
头上的凤冠突然间变得无比沉重,沉重得她想把它摘下来,冲出去,将它狠狠地砸在江怀谨的身上,再质问他一句“凭什么这般侮辱她”
但一切只是她冲动的想法,事实上,她仍旧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