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远处隐隐露出一个玻璃房,她心生纳闷,这玻璃可不是便宜物件,陈家怎么有那么大的一间玻璃房?
曹淑华忍不住想要过去一探究竟,走到半路却隐隐听到有说话声。她不耐烦跟人应酬,瞧着路旁栽着一丛翠竹,竹子边上立着几块高大的山石,便一闪身藏到了山石后边。
只听两个婆子边走边聊:“这陈家姑娘还真是侍弄花草的好手,我从玻璃房外头隐隐看着里头有好些珍稀花草呢。”
另一个立马接嘴:“我认的其中一样兰草,跟知州大人家的一模一样,听说那样一盆花要二三百两银子呢。陈家一年卖个盆就了不得了,怪不得咱家太太之前心心念念的想聘这家姑娘呢。”
“要我说啊,咱家太太当初就不该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一早就跟陈家定下婚约保准啥事没有。就算三少爷在外头胡闹,陈家还敢跟曹家似的那般大闹不成?”
“可不是吗?陈家姑娘脾气多好,见人总是笑眯眯的,不像曹家那个整天眼睛长在头顶上。怪不得陈家姑娘有这样的运道……”
待两人走后,曹淑华满面怒容的从山石后面走出来,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们的背影。这俩婆子她当然认识,那可是周家的管事婆子,之前在她面前没少赔笑奉承,没想到一转头就敢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可想而知,周家压根就没把自个放在眼里。
曹淑华满面寒霜的回了花厅,连面子情都懒的做,拉着自个亲娘就出来了。
曹太太好容易跟于老夫人搭上了话,正想多套套近乎呢,没想到竟被闺女拉了出来,一脸不悦的道:“你如今岁数渐大怎的越发不懂事起来了,没看为娘正有事吗?”
“娘,我都要被周家和陈家欺负死了,实在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曹淑华垮着脸回道,想到自个的委屈,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小女儿虽然养的娇气了些,但往常也不是这样的性子,一看她落泪,曹太太忍不住心疼的哄道:“好了乖女儿,咱们这就回家,有什么话你慢慢说,自有娘亲替你做主。”
周家做的事她自然是心里清楚,只是闺女话里怎么把陈家也给带上了,这里头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不过,这里是陈家所在,明显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遇到这一出,曹太太也没了应酬的心思,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带着闺女走了。
她一走,周太太难免心里称愿,连忙替了她的位子跟于老夫人说话。
倒是冯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毕竟今天是她女儿的喜事,自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才她曾瞧见曹家二姑娘出了花厅,回来之后娘俩就相携着走了。而且她送曹家母女出去的时候分明瞧见曹二姑娘脸上还隐约有泪痕。
但愿这母女的突然离席跟自家没有关系,冯氏心里默默祈祷。
上了马车之后,曹淑华便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母亲。
曹太太听了之后冷笑:“怪不得当初你爹给你说亲的时候周县丞还犹豫了一下,原来他们家早就看中了陈家!”
在曹太太看来,她家可以看不上周家的儿子,但是你周家不能把我家闺女当备胎!
娘俩俱都怒气冲冲的回了家,恰好碰到刚从衙门回来的曹知县。
曹知县见到两人有些惊讶:“你们不是去陈家吃酒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这事还是曹知县亲自叮嘱的,为的就是让自家媳妇和女儿能在于家女眷面前混个脸熟。
曹太太把闺女和下人俱都打发出去,自个把事情跟丈夫说了一遍,最后气呼呼的道:“要不是老爷你官职比他高,恐怕他们家还不会跟咱闺女定亲。若我早知道周家那死婆子相中了陈家闺女,才不会让咱宝贝闺女去趟他家那些浑水。”
曹知县皱了皱眉:“当时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闺女的名声在府城有些……除了周家,在巨月也着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家。”
曹太太气呼呼的道:“早知道冯家并不看重门第,以前我就不该让二姐儿那么矜持。二姐儿花容月貌,要是冯公子早些认识她,还能有陈家那妮子什么事?那样的破落户就该跟周家那小混蛋配在一块……”
她说的这些原本只是气话,谁知曹知县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的低语道:“你说的对,陈家应该跟周家配在一块才对。”
“老爷,你说什么?”曹太太以为自个听错了。
曹知县拈了拈胡子:“我说周家那样的人家确实配不上咱家宝贝闺女,冯大人家的公子还差不多。”
“可是……冯家已经跟陈家定亲了啊。”曹太太皱着眉回道。
曹知县哈哈大笑:“成了亲都能休妻,更何况只是定亲呢,定了还可以再退嘛。”
只要把陈家闺女跟周家小子的名声搞臭,自家闺女自然要清清白白的摘出来,而冯家小子势必要退亲。到时候,这巨月县还有比自家闺女更适合冯家的姑娘吗?
一定没有了!曹知县神情冰冷的捋了捋胡子,想要往上爬势必就要付出点代价。至于别家闺女的名声,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绵绵此刻还不知道自个被人盯上了,她正对着面前的饭菜大快朵颐。
今早起来她就吃了两个水煮蛋和几口咸菜丝,又陪着客人喝了一上午的茶水,这会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别说今天的菜都是特意从酒楼请的名厨掌的勺,就是给她一个玉米饼子配咸菜条,这会她也能吃的甚是香甜。
绵绵吃的正香呢,门突然从外头打开了,小桃一脸娇羞的走了进来,当看到绵绵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忙把袖子一卷:“你这个没良心的,不是让你等着我吗?”
她这一嗓子,差点没把绵绵手里的筷子给吓掉。
绵绵摸摸受伤的胸口:“你就不能温柔点?”
嫁妆?
小桃大咧咧的摆摆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整那么多虚的干嘛?”
绵绵赶紧喝了口汤,好容易才把嘴里的饭菜给冲下去,她摸着有些难受的喉咙问:“你把我哥给搞定了?”
小桃不自在的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怎么就不能是你哥把我给搞定呢?你这样说显的我多不矜持?”
矜持?那个词跟姑娘您有半点关系吗?
绵绵心里腹诽一句,却不敢说出来,这位十有八九以后就是自个大嫂。得罪了娘家大嫂,以后嫁了人谁给她撑腰?
她玩笑道:“行,我家大嫂最是端庄大方、秀外慧中了。快洗洗手来吃饭吧,我就动了这一道菜,别的都给你留着呢。”
小桃得意的挑挑眉:“这还差不多。”
绵绵觉得她这神情,跟冯氏得意起来一模一样。难不成真的跟俗语里说的那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