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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2 / 2)

施菀点点头,往药铺而去。

陆璘却叫住她:“施大夫,你说一个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杀人?”

施菀停了脚步,他继续道:“就是之前那丫鬟凤儿的案子,按死因和死亡时间,我们找到凶手了,不是那家主母,却是一个之前从未露过面的姨娘,她说她亲眼看见家中老爷与丫鬟调情,暗恨丫鬟勾引老爷,所以一气之下杀了那丫鬟,但她并不知道丫鬟怀孕了,我总觉得她在说谎。”

“她认罪了?”施菀问。

陆璘点头:“是,认罪了。”

“那她为什么说谎呢?”

“这正是我们想不明白的地方。”陆璘说道:“只是这老爷向来好渔色,将丫鬟收入房中也不是第一次,连他夫人对此也只能忍气吞声,她一个姨娘,说因忌恨而去杀人,总觉得过于牵强。”

施菀想了想,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她连罪都认了,再说谎似乎有些多余……那胎儿的生父,确定了吗?”

陆璘说:“他们府上的人都觉得自然是那老爷的,因为老爷曾将凤儿留在房中,但老爷却没认,说是并没有得手,也不知是真是假。

“府上还有个四少爷,有人说他在凤儿生病时给她送过药,我之前也怀疑他就是孩子生父,但这四少爷性情纯善,年龄也还小,也从来没有好女色的传闻,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好确认。不过他是那姨娘的独子。”

施菀这时抬起头,目光慢慢空洞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抿抿唇,说道:“要不然,去审问一下那四少爷,到姨娘这个年纪,最在意的应该是孩子,而不是丈夫,说不定……凤儿腹中的胎儿是四少爷的,姨娘发现四少爷和老爷抢丫鬟,那丫鬟还怀了少爷的孩子,此事必然惹得老爷不满,也影响日后婚事,为了四少爷的前程,她便铤而走险,去杀人了。”

“但如果是这样,凤儿腹中的胎儿是她的亲孙子,她真能狠得下心?”陆璘疑惑道。

施菀沉默一会儿,低落地回答:“和儿子比起来,一个未成形的孙子不算什么的,再说只要儿子好好的,再要多少孙子都可以。”

陆璘看着她,觉得说出这句话的她显得尤其冷漠。

其实他本就会将那家人抓起来一个一个审,姨娘嘴硬,但其他人不是,诸多证词和细枝末节比对,总能找到真相,他今日在这里,只是找个理由见她而已。

但他没想到,她真能说出其中一个可能,而且是他觉得非常有逻辑的可能。

他意外的是,这样的可能会从她嘴里说出来,这样阴暗的人性,她也曾听说或见到过么?

“那……你觉得,那四少爷有参与这件事吗?他是否知道他母亲的行动?”他问。

施菀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似乎也不重要……这取决于,他母亲愿不愿意让他知道,有没有提前和他谋划。”

陆璘还在想着她的话,她却突然道:“陆大人——”

他抬眸看向她,只见她脸上透着一种苍凉与悲戚,语气带了几分凉薄,说道:“我急着去药铺,先走了,今日的话我就是随口一说,大人后面慢慢再去查,失陪了。”说完,她未等他说话,头也不回往药铺而去。

陆璘总觉得自己这步棋走错了,他的确找理由和她说上了话,但她最后却并不见得是高兴的。

他到底是哪里说错了?

她对这案子的结果分明是关心的,他也的确是在和她说案子,并没有扯其他的。

可是,好像他的话勾起了她什么不好的情绪。

有心将她叫住,问自己是哪里说得让她不悦,却又怕弄巧成拙,更让她厌烦。

他只好忍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进药铺,施菀深吸一口气,将心底那番苦涩暂时压下,进了前堂。

正逢周继过来,叫她道:“施大夫来,正好说个事。”

施菀看向他,其他学徒与伙计也都停了手中的事围过来。

周继说道:“过两天,有个双喜镇的肖大夫过来,一起坐诊,肖大夫可是医学世家,也擅治女科,正好能与施大夫相互学习。”

“又有大夫要来了,咱们这馨济堂越来越红火了!”有人说。

施菀没出声,只是轻轻笑了笑道:“原来是肖大夫,确实早有耳闻。”

这肖大夫的医术据说是还不错,但他却有个比他医术还出名的事,便是他在行医中,与一个女病人有染,被女病人丈夫发现,将他打了一顿。

这种事,于医者来说,比医术不精更让人鄙视。

周继明显知道她话里的不屑,却还是假装没听出来,转而说起别的。

等到下午,枇杷提议去外面吃肉丝米粉,拉了严峻与施菀一起出去。一等到米粉店,抓到机会枇杷便道:“师父,真是奇怪,照说咱们药铺要请也是请个擅接骨的大夫来啊,师父力气小一些,周大夫对接骨没那么擅长,怎么再请个擅长女科的?谁还能有师父擅长?”

施菀的擅长,除了是医术上的擅长,还有性别上的优势,同样是大夫,同样医术精湛,城内外女子自然更愿意找女大夫治,施菀也比其他大夫看过的女病人多得多,更有经验,再请个大夫来,不是坐冷板凳么?

严峻说道:“我倒是想,药铺平时似乎也没忙到那份上,怎么还要再请一个大夫?满县城里,也没有哪家药铺有三个坐诊大夫的。”

施菀说道:“他没准备要三个坐诊大夫,他是准备我识趣自己走的,等新大夫来了,工钱一定会往高了给,又要以年龄排尊卑,我要屈居新大夫之下,里子面子都没有,我自然待不下去了。”

枇杷吃了一惊:“周大夫他,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他为什么要逼师父走?”

严峻却比她看得明白,带着几分鄙夷道:“自然是觉得师父挡了他的财路,他和师父一同坐诊,师父仁心仁德,相比之下,他自然就显得唯利是图,毫无医德,与那奸商没有区别。”

“小周大夫确实心黑了些,上次有个寡妇,本就是艰难讨生活的人,卖了家里的耕牛来给孩子治病,明明是三剂汤药能治好的,他非得减小药量给人开七剂,还加了人参须,那寡妇捏着手里的钱,差点哭出来。”枇杷说。

严峻看着施菀:“那师父怎么办?你真的不考虑去江陵府吗?”

“江陵府那么远,你少撺掇师父了,师父医术口碑这么好,别的药铺抢都来不及。”

严峻却是沉声道:“可是我怕,馨济堂是城内最大的药铺,又是医药行会会长,别的医馆有顾忌怎么办?”

枇杷凑近施菀道:“师父,要不你去我家乡的镇上行医怎么样?我们那镇上的大夫连个滑脉都断不出来,正好缺个厉害的大夫。”

“小地方的人,更习惯去熟人那里治病,师父真过去肯定很长时间都没人来看。”严峻打击她,很明显,两人都不希望施菀跟着对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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