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玖锦也只是不经意间的问题,裴珠衣略微的抬了一下手,屏蔽左右,亭子里头就只剩下了二人。
这段日子裴珠衣忽然又喜欢起了种花,院子里头花儿都开了花骨朵,倒是比荣玖锦竹通苑显得更加好看一些了。
“他这个闷葫芦性子,向来不会跟我说些什么,只是大家都在天子城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裴珠衣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气色好了许多,可是岁月依旧在人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不显得老,反而多了几分沉淀。就这身上的气度……也是没有人够比的。
到底是首辅嫡女,即便现在娘家落魄了,可是小时候所学的那些,足以让她一辈子受益。
有些在官场上男人都看不清的事情,裴珠衣反倒看的更加清楚。
“婆母在后宅之中才知道那么多……比儿媳强多了。”荣玖锦坦言。
“既然婆母知道这些事,夫君离开之前交代儿媳的事情,儿媳自然也要一一做好了。”
她神色自然,裴珠衣既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荣玖锦自然也不用多费口舌了。
“他什么打算?”裴珠衣问。
“夫君说,如今朝中事情未明,不过总归侯府身份摆在那里,更何况这么多年来,猴爷兢兢业业,倒也没犯下什么错误,如今看来那边是最安全的,所以只盼望婆母搬回从前的住所。”
荣玖锦说完这一番话,这才抬头打量了一下裴珠衣脸上的神色如何。
只是还没看到什么,裴珠衣这已经直接松口了。
“好,只是不知他又是如何打算你的?”裴珠衣眼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她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荣玖锦没想到裴珠衣在此刻还能如此保持镇定,说句不好听的,陆清郎有这条命过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
到底是母子。陆清郎也是眼前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若是他在寻常人家,恐怕家中的老母亲已经要哭瞎双眼了。
荣玖锦更没想到的是,裴珠衣没有去问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又拉扯大的儿子,反而问了她这个儿媳。
荣玖锦嘴唇抿的发白她心下多了几分动容。
“婆母,不必担忧,夫君早就已经替我找好了退路……只说是妙计……不到关键时候不能开。”
荣玖锦垂下眼帘,她已经扯下了自己腰上的香囊,伸手递给了对面的裴珠衣。
裴珠衣接过来看了一眼。
大家都是聪明人,万不得已的时候无非就是太子登基……陆清郎未归的时候。
里面装的是什么,眼前的两个人心知肚明,其实昨日陆清郎说到这里的时候,荣玖锦就已经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无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他也算是为你打算过了,东西收好,倘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能够派上大用场的。也能够留下你的性命。”裴珠衣小声的交代荣玖锦。
二人说了一会的话,裴珠衣全程都未曾提过陆清郎,荣玖锦更加没有提,反倒这一顿晚饭是的轻松快活许多。
等到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了,荣玖锦早早的洗漱了,一个人躺在床上,不自然的很,下意识的伸手摸着旁边,可是却只触及到一片空白。
富儿几番欲言又止她暗地里咬了咬牙……还是走了过来。
“姑娘!我觉得姑爷这一趟出去似乎有些不对劲……”富儿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荣玖锦挑了挑眉头。
“有什么不对劲的?”荣玖锦去反问富儿,富儿一向没什么心眼,从前在将军府中也是事事都听荣玖锦的。
如今嫁了过来,富儿自己也管着不少事情,似乎心眼比从前多了不少。
“姑爷这次出差……居然没带上松子。而且……”富儿话说到这里。
荣玖锦猛的坐了起来她蹙眉道:“没带上松子?”
“对呀,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想着姑爷从前无论做什么差事那都是带着松子的……可是我今日分明在院子里头碰到了松子的……”富儿老老实实的告诉荣玖锦。
“而且松子也很奇怪,我分明都看见了他了,叫天一声,他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习武之人而耳朵其好,他这是故意躲着我呢!”富儿又说了好几句。转过头来却发现荣玖锦根本没在听。
“姑娘!姑娘!”富儿伸手摇了一下荣玖锦的胳膊,荣玖锦这才醒过神来。
“姑娘今天也奇怪!老夫人那边更奇怪……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去隔壁?”
富儿到底是荣玖锦身边伺候之人,荣玖锦叫老夫人搬过去,旁的人或许会觉得荣玖锦这是趁着陆清郎不在……故意甩了老夫人这个拖油瓶。
可是身边伺候的富儿清楚明白,这家姑娘与老夫人相处还是十分和谐的。
此时此刻把老夫人放到隔壁去,无疑是要被人背后揣测的。
“你先去叫松子过来回话。”荣玖锦伸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富儿的脸颊。
富儿虽然迷迷糊糊的却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喊人了。荣玖锦也穿好了外衣,她就坐在梳妆台前。
廊下很快传来脚步声。
富儿率先走进来道:“姑娘,松子过来了。”
荣玖锦扭过头来的时候,松子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我并没有叫你跪。”荣玖锦声音倒是和以往差不多,可是松子心里面却偏偏有些打鼓。
从前公子没有娶夫人的时候,松子也绝想不到结果嫁给公子的人是荣玖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