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蕴阳努力恢复到之前比较阳光的表情,虽然这样让他看起来更奇怪了,但是视频另一边的孟溪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孟溪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要不要告诉哥哥,自己去买布料的时候,遇见了娘亲的故友,还被鼓励要将娘亲的刺绣手艺传承下去。
如果告诉了哥哥实话,那哥哥肯定会问,他都送给自己那么多布料了,怎么还好去买新的,难道是他送的都不好吗?
如果他回答说不是的话,哥哥再继续追问下去,那他想要买布给哥哥做礼物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想来想去,孟溪觉得自己只有闭嘴什么都不说最好,想来哥哥对他这么好,惩罚肯定不会太严重的。
“怎么?还没编好理由?嗯?”
周蕴阳看着视频里孟溪两道细眉紧紧拧起,纠结到快要打结了,忍不住感到有点好笑和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单纯的孟溪这么苦恼。
“没有……”
孟溪听见周蕴阳的问话,丧气地垂下脑袋,感觉自己有点对不起哥哥,毕竟自己没有对哥哥说实话。
“没有就没有吧,不用一直想了,小心将你的小脑袋瓜想破咯,哥哥可没办法帮你补好。”
周蕴阳故意开玩笑,想要逗孟溪开心起来,他更喜欢的是那个乖巧活泼的孟溪,而不是这个垂头丧气的孟溪。
“噗呲,哥哥,我的脑袋不会想破的。”
孟溪果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的脑袋又不是纱布做的,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会破的。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抹了药就快睡吧,至于煎的药,明天你再去熬吧,今天是来不及了。”
周蕴阳见孟溪恢复了正常的心情,便催促孟溪快去休息,毕竟孟溪每天比他起得还早,晚上不早早睡怎么能行,更何况对方现在还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哥哥,你还没有说惩罚是什么呢?”
孟溪一边将今天买的药膏拿出来,涂抹在膝盖上,然后一边对周蕴阳询问道。
“明早你就知道了,反正很简单,绝对不会伤到你一根毫毛的。”
周蕴阳很有自信,自己制定的惩罚,肯定会让孟溪感到害怕,这样他以后才会记住,绝对不会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
“哥哥,你今天就告诉我嘛,不然我心中一定会记着这件事,连睡不好觉的,求求你啦,哥哥~”
孟溪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红唇微微嘟起,双手合十,对着图画里的周蕴阳祈求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明显地对周蕴阳撒娇。
可惜面对孟溪如此猛烈地撒娇攻势,周蕴阳这一次还真就是郎心似铁,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睡觉!”
只用两个字,就将孟溪的小嘴给堵了回去,真不是一般的直男行为。
“那好吧,既然哥哥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哥哥还是快去洗漱吧,小溪等哥哥一起睡觉。”
孟溪瘪了瘪嘴,像只委委屈屈的小鸭子,可爱极了。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拗不过哥哥的,所以只能无奈接受,当他在看见周蕴阳还没有换上睡衣后,连忙提醒他去洗漱。
“好,我很快就回来陪溪宝一起睡觉。”
周蕴阳刚到家就打开了游戏,根本没有时间洗澡换衣服,现在在孟溪的催促下,他自然不会拒绝。
“嗯,小溪会等哥哥的。”
孟溪连忙点头,一脸十分乖巧的模样,却在等周蕴阳走后,才终于舒了一口气,然后快速在破碎的枕头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娘亲留下的书!”
孟溪之所以将这个破烂枕头看得这么重要,是因为他将母亲留给他的刺绣书,缝在了枕头芯里。
在张氏第一次来翻他的房间时,他就想办法将这本书给缝进了枕头里。
任凭张氏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在日常睡觉的枕头里藏东西。
如果不是那半匹布太大,而且容易潮湿损坏,他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将布料交给胡招娣保管的。
孟溪翻着手中已经泛黄的书页,泪水就忍不住涌上眼眶。
想起当年他娘亲临死前,紧紧抓着年幼的自己,双眼瞪大,死死地盯着他,声音嘶哑地逼着他发誓,一定要将她教的绣艺传承下去,绝对要保护好这本书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小时候的孟溪只知道害怕,不知道是害怕娘亲过于狰狞的面容,还是害怕唯一对他好的娘亲快要不在了。
最后在他娘亲床前,哆哆嗦嗦发完誓后,孟溪亲眼看着他娘亲终于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幕给他的冲击力,就算是现在他都依然铭记于心,现在的孟溪也终于明白了他娘亲的良苦用心。
关氏在嫁给孟大河后便渐渐知道了他的不靠谱,可是她已经嫁都嫁了,甚至连孟溪都有了,她只能想尽办法给孟溪留后路。
特别是在自己身体每况愈下的前提下,她害怕自己早早走了,孟溪以后的日子会变成村子里的那些穷苦哥儿一般无二,于是便逼着孟溪跟着她学刺绣。
至少等她走了,孟溪还能有一门可以谋生的手艺,不至于会被饿死。
在这个苦难的世道,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必须要有一门能赚钱的手艺,不然光靠地里刨食,迟早会越来越穷的。
幸运的是,孟溪真不愧遗传了关氏的血脉,不仅非常喜欢学习刺绣,还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关氏常常一点就通。
随着孟溪年纪渐大,关氏便开始教他最核心的绣艺,只不过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就连孟大河都以为孟溪只是在帮关氏捡线头而已。
别看当年孟溪小小年纪,其实已经可以帮他娘亲绣一些小配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