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俊朗的脸面无表情,任谁也瞧不出他做了一夜荒唐的梦,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换了身衣裳,便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肃最重孝道,即便父亲已经去世,对着继母王氏,该有的尊重也是有的。
只是如今身边只有祖母一个血亲长辈,日常无论祖母说什么他都会应下,只除了婚事这一样。
“老夫人,大爷来给您请安。”大丫鬟从外面进来禀告。
老夫人差诧异道:“阿肃何时回来的?”
丫鬟回道:“听说昨儿夜里回来的,大爷嘱咐不要惊动任何人,自己回的院子。”
老夫人心里埋怨沈肃回府都不知会一声,一面又知晓他是不想让她这个老太婆再起来折腾一番,心疼他。
摆摆手让人摆饭,又让人叫沈肃进来与她一同吃早膳。
“孙儿给祖母请安。”
“行了,阿肃快来坐下。”
祖孙俩吃着饭,老夫人间或询问两句,沈肃简单作答。他惯来如此,不喜欢主动提及公务。
“昨夜我听到隔壁有人声,祖母可知是谁?”
“昨夜我听隔壁有人声,祖母可知是谁?”
老夫人闻言便笑:“那是你母亲的远房外甥女,叫做俞文姝,是个乖巧的姑娘。”
沈肃眉眼未动,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老夫人却叹息了一声,道:“也是个可怜的姑娘,父母双双离世,又无依无靠,只能来投奔你母亲,长得那样好看的一个小姑娘,路上想必吃了不少苦。”
沈肃擦了擦嘴,顺着老夫人道:“看来这位表妹很得您喜欢,您很少夸哪家姑娘好看。”
老夫人笑道:“你这孩子别胡说,我什么时候没夸了。”
沈肃不予置否。
老夫人觉得有些奇怪,并未多想道:“文姝这孩子性子好,瞧着冷淡了些,但能静下心来跟我这个老太婆一起念佛的,如今可不多见。”
脑中忽然出现女子被热意染上粉的面容,那样娇艳欲滴。
沈肃擦了擦手,捻动腕间的黑檀串珠,一粒一粒摩挲。
待沈肃离开,老夫人忽然觉出几分不对来,她这大孙子往日是绝不会多问一句女子的事,昨日回来今儿一早来陪她用早膳,别的都没说,提及文姝便显得有些不同。
初见俞文姝时,纵然是见惯了京中美人的老夫人也被惊艳了,可听闻俞文姝的身世又觉得与阿肃不相配。只是后来见俞文姝心境平和、不争不抢,借住在府中也低调乖顺,便想着留在身边陪陪她老婆子。
老夫人如此想了一番,便让身边的九嬷嬷去问问下人。
沈肃不喜身边有人伺候,院子里只白日有小厮和洒扫的仆妇,玄风住在前院随时待命。
不久,九嬷嬷就回来了,瞧了眼正在念佛的老夫人便准备退下,却被叫住了。
“你可问清楚了,如何?”老夫人睁开眼。
九嬷嬷连忙扶起老夫人,道:“我去问了,昨夜有人瞧见俞姑娘去了浴池,大爷也差不多时辰回来的。”
按时辰来说,两人应当是碰上了,可俞姑娘那边出来时并未惊慌,且至今也没什么动静,或许俞姑娘根本不知那浴池有大爷主屋的暗门。
今日大爷的试探,想必……
九嬷嬷瞧了眼老夫人的脸色,显然老夫人也想到了这一茬。
主仆俩对视一眼,都觉得有戏。
九嬷嬷道:“若是大爷当真有意,老夫人您也能解了一桩心事。”
老夫人却摇头,“他若真有意,我才能放心,还得再瞧瞧才是。”
她这大孙子的性子她最是了解,严苛律己也严于律人,长相俊朗却总是肃着一张脸,让人望而生畏,没有一个京中闺秀属意他,便是初初瞧上了脸和他的才华,可再了解,便没了下文。
真是愁死她了。
心中埋怨死去的老爷子,老夫人又念了几句佛压下心中的怨愤,若非当初老爷子严苛教导,大孙子也不会长成如此执拗刻板的人,好好的一个儿郎,明明为社稷操碎了心,却并未落得什么好名声。
九嬷嬷也清楚府中大爷的性子,再想想外面人如何评价的,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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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文姝睡了个好觉,一早起来气色不错。
丹露提着食盒回来,便瞧见她坐在镜前梳头,走过去笑着接梳子道:“今儿天气不错,姑娘可要去花园摘些花做胭脂。”
俞文姝往外瞧了一眼,明媚的春光让她心情也雀跃了几分,点头道:“好,天气再热些花儿都要谢了。”
丹露凑近她耳边,小声道:“我一早去厨房,听见厨房的婶子们说大爷回来了。”
俞文姝瞪大眼,想到昨夜用了浴池,心下莫名有些心虚,压低声问道:“不是昨夜回来的吧?”
丹露摇头:“我没呆多久,应当是一早回的吧。”
俞文姝有些担心,却又没有什么办法,虽说那浴池是姨母说可以去用,但那是在沈大爷没有回来的时候。她听丹露打听回来的消息,听说沈大爷是个非常严厉、赏罚分明的人,对出格的下人惩罚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