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妩简直忍无可忍,她看向素素,生怕她再心软,若是如?此,她都不肯依。
“素素,你……”
话未说完,冯素素眸光凝定,手指紧紧攥着药方一角,声颤发问?:“阿妩,若我以此方举证,你可愿为我证言?”
周妩舒气了,毫不犹豫地点?头:“就等你这句话了。”
……
几人?相携奔向梁夫人?的北院,还未进?堂间,就闻内里女子啜泣低涟。
“楚楚心知那夜共度,并非姐夫所?愿,姐夫酒后乘兴,楚楚百般推拒却仍挣扎不开……事已?至此,楚楚名?声已?毁殆尽,更对长?姐生愧,纵想一死了之,可腹中孩子何其无辜?这是姐夫的第一个孩子,姐夫还有老夫人?,难道就真的舍得杀死梁家的第一个孩子吗?”
此话落,冯素素身形僵于门前,目光死死盯在冯楚楚的小腹上。
众人?也都寻看过去,堂上只梁岩一人?面无表情。
见状,主座上的梁夫人?眉心凝蹙,立刻眼神示意身边人?去摸脉,不多时,梁夫人?的亲信孙妈妈,朝前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冯素素面色煞白,艰难进?门,梁岩率先看到她,立刻起身,主动迎上,面对她无助生疑的眼神,他无言地握紧她手,又?点?头向周妩示意。
“今日是处理私隐家事,怎这里还来?了个外人??”
冯夫人?王氏得意的笑面还未全部掩下,此刻看向周妩,当她是冯素素请来?的帮手,脸色不善,目光也挑衅着,好像自?己亲女儿有了腹中那个孩子,她们便能处不败之地了。
周妩被她点?名?,主动上前一步,见素素此刻情绪涌动,哪还能平静自?述,于是决定为她出头。
对上王氏那双混沌的眼,周妩不动声色从袖中拿出药方,眼神凉凉的朝她递去。
“听素素说,这养孕补身的药方是夫人?亲自?找江湖道医求来?的,那日我新奇一看,又?想家中嫂嫂正擅医术,便将?药方拿回打听,结果怎料,嫂嫂竟说若按此药方多吃数月,别说会伤了身子根本,再无有孕可能,长?久以往更有致命风险,不知楚楚小姐这孕象来?的这样及时,可也是吃了那混账道医的夺命方子?”
她声音越说越厉,肉眼可见冯楚楚目露慌张,王氏倒像是见过大风大浪,面无丝毫显异。
只有梁岩,骤然得知药方蹊跷,立刻接手研看,可他一介武将?哪懂什么医理,看了几眼作罢,又?赶紧转身询问?素素身体可有哪里不适,见素素摇头,他才舒了口气。
王氏见素素无恙,便觉无对证,张牙舞爪更是猖狂起来?,“那药方再正常不过,岂由你们在这里信口雌黄,为了不让楚楚进?门,你们竟泼下这样的脏水,瞧着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可背后却安着这样的歹毒心肠。”
周妩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立刻质问?回去:“药方正常,那用药剂量呢?你们多拿同效药材,多一倍的用量,想不着痕迹,慢慢亏空素素身体,这般掩人?耳目的手段可当真厉害。眼下药方就在此,你们若不服气,大可随意找来?京中大夫寻问?,或是直接再诊素素脉象,二者?选一,皆可真相大白。”
此事关?涉素素性命,梁岩几乎立刻下令找来?为素素煎熬的仆婢,只是进?门的不是素素身边最贴心的晓星,而是另一位面生的婢子。
对方进?堂跪地,只说药方上虽未笔墨标注,但?道医已?作口头提醒,故而药材用量都为正常,若不信,自?管去问?药铺的掌柜,查证抓药记录。
听到这,周妩瞬间明白,王氏做事为了不留破绽,眼前这个丫头,甚至还有药铺的店家,恐怕都已?被事先买通好,做伤人?性命的恶毒事,哪能不舍得花大笔钱银。
药方的事从外无对证,便只能从内入手,周妩看向素素苍白的面色,镇定道:“你们既不承认,那不如?找医者?为素素诊脉,脉象若异样显虚,你们便脱不得干系。”
此话一落,前面一直未发言,装作可怜模样的冯楚楚,这时也红着眼眶低低出声,“长?姐向来?身子欠补,若只是脉象呈虚,也不能证明就是药方所?致,周姑娘如?此武断,岂不是要强加给我们莫须有的罪名??”
王氏忙也连胜附和:“就是就是,再说,这样的宅内事岂能去请外面的大夫,若是来?个嘴不严的,梁府家宅不宁的名?声传出去,对将?军的仕途只怕徒有损弊。”
梁岩目光锐利望向王氏,表态开口,“无妨,着人?去请华浦医馆的傅大夫。”
“不可!”梁夫人?忽的急阻,几番斟酌,终于沉叹出声,“她们说的有道理,这是府宅丑事,岂能外扬?”
梁岩却满不在乎,势必为妻子讨得公正。
周妩趁势看向梁夫人?,不紧不慢说:“老夫人?不必为此忧心,我已?事先想到这一层,故而方才已?遣贴身婢女去请来?家中擅医理的嫂嫂,我与素素情同姐妹,嫂嫂更是自?家人?,绝不会将?梁府的家宅事外扬出去半句。”
梁夫人?自?然也想寻得真相,不纵府宅阴邪,闻言稍放心了些,也怀谢意地冲周妩点?了点?头。
秦云敷很快至。
她临众诊脉,须臾开口:“少夫人?体质明显亏空严重,此乃久食凶凉之物所?致,眼下及时调养,还有调复余地,若再晚几月,恐怕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了。”
她声落,王氏来?不及解释,梁岩已?经气恼至极,提刀上前。
王氏吓得哆哆嗦嗦,原地瘫坐,而冯楚楚立刻手捂小腹,啼哭不休:“母亲,我们人?微言轻,他们决意不肯认下这梁家血脉,还联合外人?欺辱我们,女儿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冯楚楚竟作势要撞柱而死,吓得满堂皆惊,最后被孙妈妈眼疾手快拦下。
“楚楚!”王氏大恸,口不择言,“你们梁家,辱我女儿清白,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被梁岩弄大了肚子,你们欺人?太?甚,我们就是不要脸面告到宫里去,也绝不让你们安生……”
“胡说八道!”
梁岩自?己没有做过的事绝不会认,他当日是醉了酒,但?他对自?己有数,绝不会醉意上头便纵了下半身。
周妩这时悄悄看向嫂嫂一眼,秦云敷会意,走上前,趁其不备一把抓住冯楚楚的手腕。
“楚楚姑娘,气大伤生,尤其你还怀有身孕,不如?叫我也为你诊上一脉。”
秦云敷嗓音温温柔柔,原本听着该是叫人?如?沐春风的,可冯楚楚闻声,却下意识缩身退避,抗拒满满。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离我远些。”
京城内的大门大户,都极为讲究礼数,何况秦云敷还是丞相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冯楚楚如?此狂悖无礼,连梁老夫人?都看不下去地呵斥一声,“口不择言,冯家教得出我这品行淑慎的儿媳妇,怎将?小女儿教成如?此疯样。”
被临众讥讽,还当着众多小辈,王氏抹不开面子,着急开口自?证。
“楚楚,你怀的是他们梁家的孩子,有什么可惧怕的?她们要诊脉确认,叫她们诊就是,孙妈妈不过知些浅层医理,难免有人?不信,而眼前这位周家少夫人?,可有双能回春的妙手,让她来?证,那便是铁证如?山。”
“不,我不要。”冯楚楚不安缩身。
梁岩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箭步上前,粗鲁将?人?一把扯拽过来?,之后任其尖叫袭耳,依旧不理不睬,他将?手腕干脆利落地递给秦云敷,冲其颔首示意。
秦云敷点?点?头,立刻搭指摸脉,片刻,脸色稍变,“她……的确已?有两月身孕。”
王氏闻言立刻得意大笑:“这回你们总能信了吧,我女儿就是……”话没说完,她脸色忽现古怪,狭长?的眸也紧跟眯起,“等等,你说什么,两月身孕?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