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凝放下笔,看向何丘,“是正阳观下得命令,还是南靖朝廷?”
何丘却道,“是三皇子下得命令。南靖国主一年前重病后,便由三皇子监国,正阳观也为三皇子效命。”
三皇子?是孟如意喊“三皇子哥哥”的那个人?
“晚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若是将这件事办好了,我或许能得到那三皇子的信任,就能更加深入调查正阳观之事。”
招凝称赞,“何道长有勇有谋。”
“前辈过誉了,这件事到现在都没有眉目,至今没有看到妖女或者李巍的影子。”何丘头疼地苦着脸,“而且,我们还遇到了祸事,在南郊莫名受到鬼物偷袭,被困在鬼宅之中,现下只有我和外面那个弟子跑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招凝,“仙师,若是您能帮帮我们……”
大抵见招凝继续绘制玄异图纹,并没有看他,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就小了下来,甚至后半句都不敢再出声。
“你是练气二层,对付凡俗鬼怪应该是不再话下的。”
“那鬼物来无影去无踪,好不容易抓到影子,任道友施展法术攻击,却无法伤到那鬼物分毫,任道友甚至因此被反噬重伤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招凝,又求了一声,“前辈?”
招凝笔尖一动,一张绘制着上古云纹的白纸飘起,而后落在何丘手上。
何丘惊恐地捧着,不敢多看,却不想招凝笔尖再一点,落在何丘的眼里就变得寻常了,只是一团古怪的纹路。
“这?前辈这是什么?”
招凝重新拿出一张白纸,不咸不淡地说着,“缚。”
何丘没懂,在凡俗修行,他可能连上古云纹是什么东西都弄不清楚。
“用此‘缚’字对付那鬼物。”招凝忽而抬头,微微歪头朝他一笑,“若是这个不管用,那就说明——这鬼物非同一般,恐有宝物或高人庇护。”
何丘一顿,忽而感觉到一丝凉意,要是这‘缚’字没用,试探出鬼魂的实力,他岂不是也跟着死翘翘了。
这会子他看着招凝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就觉得寒蝉了。
不行,他一定要准备充分再去。
他小心将纸张折好,拱手准备告辞,“前辈还有其他的话要交代给晚辈吗?”
这话里多少有一些再想讨要强力之物的意思。
但是招凝又埋头去绘制上古云纹了,根本不理,在招凝看来,若是上古云纹还没有用,那这个鬼怪当真不普通了。
何丘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看见耷拉着的唯一一个跟他逃命出来的弟子。
一瞧他手中空空,“你东西呢?”
“什么?”弟子忽而想起来,何丘说的应该就是刚才那一堆的降妖除魔之物,弟子苦着脸,“师父你刚才不是说这些东西是误人子弟吗?”
何丘又敲打了一下弟子,“我们晚上就在去那平邑庄会会,误人子弟,只要能误到鬼物都是有用的。”
听着他们声音的逐渐远离,招凝一笔一笔平静画着。
直至到夜里,招凝依旧在忘我的绘制上古云纹,直到落下一笔,这毛笔上的墨点却突兀地落下。
直接毁了整张太古云纹,招凝放下笔,朝窗外看去,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在黯淡的月光下略显凄清。
神识向外放出去,遥遥似乎听到了一些杂乱的声音和带着噬魂力量的哭声。
招凝摇摇头,看来是她当真失算了,那上古云纹“缚”居然当真没有用。
身形一闪,人已经消失在了书坊中。
平邑庄,称作庄子,其实就是一栋三进三出的大户,只是在郊外格外的显眼,而被人称作庄。
何丘顺利的救到了几个弟子和任道人,但是并没有完全解除危机。
他们几人在四通八达的游廊中奔跑着,不断地向后查看着,后方陷在了黑暗中,时不时有阴冷的哭声传来,哭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要停止了跳动,而黑暗似乎就裹着那哭声一点一点逼近。
何丘的几个弟子困在这里已经一天一夜了,此刻已经麻木,看起来比何丘还要淡定。
其中一人甚至埋怨道,“师父,你不是说你弄到了很厉害的东西,能缚住厉鬼,这会子在我们后面追着的东西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何丘反斥了一声,但是又不敢多说,却说,“这厉鬼怕是极其厉害了,我们得想办法保命,要是能出去就赶紧把消息传递给前辈。”
“师父,看起来我们没有那个机会了。”不知道谁突然插了一声。
只见冲在最前方的一人突然停住脚,好在他的身形很是魁梧,后方几人撞向他的时候,并没有因此将他连带着撞倒。
“你搞什么?”在众人不解中,这个魁梧的汉子抖着手向前指去。
他们这些人刚才一心都注意着后面追来的厉鬼,根本没有心思看前方,往前跑已经是本能了。
却不想这会子一看,不得了,这前方也是漆黑一片。
隐隐还有血光描绘成女鬼的模样,那凄厉的哭喊声更加厉害了,好似要冲到耳边。
其中一个弟子忍受不了,耳里已经有血渗出来了。
几个人背贴着背,围成一圈,他们这般不是在防备,而是让自己不至于腿软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