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警官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她在找她的哥哥,”安室透轻声说,“她说只有留在那里她才能得到她哥哥的消息,所以不愿意跟我离开……我那个时候应该强硬地直接带她走的。”
“安室君你也不能料到之后会发生的事。”目暮警官安慰了他一句,“然后你就回东京了?”
“我给她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暗示她如果有危险立刻联系我。然后因为东京这边有一点急事,我连夜赶了回来,打算今天再去博多试着劝劝她,没想到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目暮警官:“昨晚死者联系过你吗?”
安室透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目暮警官凝视着他的眼睛,继续问道,“有没有人能够证明你昨天晚上在哪里干什么?”
金发青年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我昨天一直在事务所处理事情,只有哈罗陪着我,你们应该不会相信一只柴犬的证词吧。”
那确实不行。目暮警官无言,他努力维持住严肃的表情,望着对面的青年,忽然又加了一个时间,“五月五号晚上十二点到五月六号凌晨两点,你在干什么?”
安室透一怔,“五号?是我送辉月桑去找你们的第二天?十二点的时候我刚刚忙完一点事,一个人开车回家,之后一直在家里休息。”
也就是说,也没有证人。
目暮警官回头和白鸟任三郎讨论了一下,最后严肃地转过身来,“安室君,虽然我本人非常愿意相信你,但是你的供词没有足够证据,所以嫌疑尚未完全洗清,只能请你在警局再多待一段时间了。放心,最多二十四个小时。”
安室透表情平和,没有对此提出意义。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视线转向门口问,忽然提出了一个和此刻没多大关系的问题,“辉月桑回去了吗?”
目暮警官一愣,也跟着转头。一个小警察从门后头探出头来,朝他们摇了摇脑袋。
“哦,源小姐还没走,你想见她?”目暮警官回过头来有点为难地说,“这恐怕不行。”
“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想拜托她,请人帮我转告一下就行。”安室透扬了扬腕上的手表,有些无奈地说,“我才想起来,哈罗今天一天没吃东西了。请她快点回去吧,它可能已经饿坏了。”
警察局门口,源辉月被佐藤警官送出来的时候表情有些歉意。
“抱歉,没能想起来什么能够给你们提供帮助的问题。”
佐藤警官对此倒是十分看得开,“没事,追查案情本来就是我们的任务,源小姐你已经非常配合警方工作了,之前也帮过我们很大的忙。”
她把一大一小送到门口,望了一眼外头已经全黑的天色,忽然顿了顿。她又回头看去,面前人正低头在包里找着什么,柔顺的黑发顺着脸侧滑落,侧脸在忽明忽暗的街灯里清丽至极,衬着身上的黑色长裙,有种冷淡得高不可攀的美感。
“安室君还要在警局待一段时间,”佐藤警官忽然提议道,“要不然我送源小姐你们回去吧。”
“诶?”源辉月疑惑地从包里拎出一串钥匙说,“这倒不用了,安室把他的车钥匙给我了,我们开他的车回去就行。”
“额,这样啊。”佐藤美和子一愣,“他还真是提前安排好了,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扣在警局了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源辉月拿钥匙的手一顿,低头和柯南对视了一眼。
“既然不需要我送,那源小姐你到家之后给我发条消息吧,告诉我平安到了就好。”佐藤美和子继续叮嘱。
她说话的时候正望着外头的夜色,依然是有些担心的表情,源辉月心里微微一动,应了声“好”。
安室透的车源辉月以前没开过,马自达 rx-7 fd3s,手动挡,源大小姐以前开惯的都是自动挡跑车,原本还以为会不习惯,没想到他的车比他本人好相处,她坐在驾驶席稍微适应了一下,很快就和它建立了和平共处原则,踩下离合器,一拉变速杆就上了路。
柯南坐上副驾驶席,自觉给自己扣上安全带。一直到汽车驶离警察局,他才收回朝后看的视线,有些疑惑地问,“佐藤警官是不是有些紧张过度了?现在才八点多吧。”
他们离开的时候女刑警一直站在门口目送,十分操心的样子。虽然说因为源大小姐生活上的日常不靠谱,她身边的人都不可避免地会为她多操几分心,但是这个范围能够辐射这么广也是他没想到的。
源辉月握着方向盘随意地说,“谁知道呢,可能是最近发生的凶杀案太多,佐藤警官有些敏感了吧。”
“也对。”柯南想起上午刚刚举行的葬礼,点点头,将这件事暂时放到一边,习惯性地和身边人讨论起案情,“警方将安室哥哥继续扣留在那里是依旧认为他还有嫌疑了,辉月姐你那天真的在安室哥哥的咖啡店遇到寺原桑了?”
源辉月淡定地点头,一边侧眸瞥了他一眼,“就是你和银狐玩耍的那天。”
“额……”柯南默默绕过这个危险的话题,“刚刚寺原小姐也到了警局证实了的确有这件事,所以其实安室哥哥嫌疑也不算大,应该很快就能从警局出来了。”
源辉月凉凉地说,“说不定就是他自己想进去的呢,反正我是不信他去找个人还能被别人拍到。”
“……”柯南默然无语,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
安室透这个人,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私家侦探,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符合逻辑,能够构成正常的因果关系。他融入每一个事件的过程都极其自然,不会引发当事人丝毫怀疑,只有事情结束之后,要非常仔细地去复盘才会惊觉他可能已经在这个过程中达成了某些目的,但即便复盘到这里,你可能依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
柯南叹了口气,“……所以林侨梅的死应该和安室哥哥没有关系。”
源辉月平静地替他补完下半句话,“因为人如果真的是他杀的,警方要么早就抓到了证据链齐全的‘凶手’,要么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找不到,最终成为悬案,永远压下去。”
川流不息的车辆在隔壁车道呼啸而过,连成一片的灯火透过车窗惊鸿一瞥,洒落一线在她眼瞳中,折射出一点冰蓝色的凉意。
柯南从她脸上收回目光,没说他之所以觉得安室透和这个案子无关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只不过那个原因太过荒谬,作为一个以证据说话的侦探,他只是将那个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下就将它暂时扔到脑后。
他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案子上,“目前博多警方锁定的第一嫌疑人也有很多疑点,那位名叫伊藤卓也的男性被拍到从酒店房间出来的时候,据说神情非常慌乱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这不符合对罪犯的侧写。”
“据佐藤警官说死者被发现时平躺在床上,被换上了有葬礼寓意的黑色长裙,手里拿着玫瑰,这个场景有点献祭的意味。以此推测那位罪犯应该是个大胆、冷静、凶残,注重仪式感到偏执的人。他甚至可能敢于挑衅警方,就算被镜头拍到,应该也不会慌,而是大大方方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让摄像头就算拍到他,也没办法从中找出他是谁。”
街口的红绿灯跳成了红灯,前方排起长长的车队,源辉月从后视镜收回目光,手动换了档,随口说,“像森谷帝二那样的?”
“这样说来的确有点像。”柯南无奈地说,“要是能够看到录像就好了,说不定能发现点别的东西。”
佐藤警官只是给他们讲了一下大致的案情,当然没有把酒店拍到的嫌疑人录像一起拿出来。毕竟警方这次请他们是去配合询问的,而不是去当侦探的。
前面的车辆已经停下,源辉月踩下刹车,闻言随意点了点头 ,“哦,回去给你看。”
“……嗯?”
“那个伊藤卓也不是全国通缉吗,静冈县那边也收到了相关资料,我在警局的时候联系了津川部长,让他发了一份给我。”她瞥了一眼放在车上的手机,“现在已经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