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警部,博多警署刑事科的。”重松说,随即他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中午,东京警视厅排了一队特别调查组来,好像也是专门为了这个案子。”
源辉月纤长的手指在车窗边沿上敲了敲,平静地问,“你说,林侨梅的指甲是这位警部亲自涂上去的,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重松下意识抬眸透过后视镜和她对视了一眼,其他两人也同时回头看向她。
片刻的安静之后,重松航平镇定地说,“可能性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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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遗体解剖的问题,我查了一下,好像我国涉及刑事案件是不需要家属同意能够直接解剖受害人遗体的。但是之前看日剧的时候又看到过几个因为家属拒绝所以法医不能解剖遗体的情节,我也不完全确定日本刑法是怎么规定的,如果有对这方面了解的小伙伴可以跟我说一下,如果确定这是个bug我再改过来。
目标人物(二十二)
博多是全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在这里,就算司法制度不是如同虚设,想要追求广义上的正义和真相也必定非常困难。来之前源辉月已经对此做好心理准备,但负责调查案件的警察亲手给凶手擦屁股,这种神一般的操作倒真的是她没想到的。
源辉月轻轻“唔”了一声,以求知的语气问,“你们这里的警察有多少跟本地帮派分子有勾结。”
重松叹了口气,“那可太多了。”
“所以武田警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殉职的吗?”
重松蓦地一怔,。
源辉月纤长的眼睫掀起,“无意冒犯,但因为津川伯伯将重松君介绍给我之前,最开始提的是武田警官的名字,所以我大致了解了一下。”
车里的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这时候前头的红绿灯终于跳成了绿色,重松顿了顿,重新启动汽车,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没错。至少我认为是这样没错,武田前辈是个非常正直的人,我不相信他会挪用证物,甚至一时想不开上吊自杀。”
“你在调查这个案子。”源辉月犀利地指出。
重松握着方向盘,坦然点头。
源辉月:“……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案子已经移交给检察院了。”
也就是说,武田正人渎职自杀这个结果,已经近乎盖棺定论。
多狠呐,人死了,连一点清名都不愿意给他留下。
重松平静地说,“至少我能给他报仇。”
博多这个地方,连警察都这么犀利,开口就是报仇。但这似乎也代表法律面前的最后一道防线都快支撑不住了,连警察都没办法通过正面的手段来寻求正义,所谓的公道好像也只有这里最原始的规则能够赋予。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源辉月想了想,没有开口劝他。“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话虽然广受道德卫士的批判,但她偶尔也会觉得有一定道理。
她紧接着提出一个问题,“我来之前有人跟我说过‘在博多,没有什么真相是钱买不到的’,对吗?”
“告诉你这句话的一定是个博多本地人。”马场善治懒洋洋插了句嘴,表示对这句话的肯定。
“那么,武田刑警的案子需要多少金额?”她于是继续问。
车里的其他人怔了怔,重松航平愕然抬眸看向她。
源辉月透过后视镜平静地和他对视,甚至微微颔首表示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既然真相可以用钱买,那她花点钱把杀死武田的真凶买出来也不是不行,不就是拼财力吗?源大小姐长这么大还没缺过这东西。
甚至比重松更快意会了她的意思地,某位三观正直的小侦探默默伸手捂住脸。
唯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清晰感觉到身边这人真的是源氏出身,这种只要是规则就能为我所用的态度大概是血脉天赋吧?
愕然片刻,重松警官好像终于消化了这句话的含义,然后由衷道,“之前我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就算是在博多,源小姐也能过得很好吧。”
源辉月:“谢谢夸奖?”
“但是不行,”重松紧接着说,“至少武田前辈的案子不行。”
“想要武田警官死的那个人不仅有钱还有权?”源辉月十分懂行地了然。
公安警察移开了视线,无声地默认。
她于是思考了片刻,慢条斯理地说,“说实话,‘钱是万能的’这个理论虽然不值得提倡,但这个世界上钱都买不到的东西的确很少,特别是在秩序崩坏的地方,金钱的诱惑力比任何东西都大。能够让底下的人无视金钱的诱惑自觉闭嘴,武田警官得罪的那个人职位一定不一般。我想想——博多警署局长?刑事部长?福冈警察本部长?”
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开车的青年的表情,她了然点头,“哦,福冈市长。”
重松:“……”
重松警官无言地瞟了一眼身旁的好友,“马场,我原来这么好被套话吗?”
“嗯,”马场善治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意见,“可能是因为源小姐比你聪明多了?”
重松:“……谢谢,但是我好像没有被安慰到。”
来博多之前,源辉月的确已经大致猜到了一点这里的情况。
毕竟她本来只是想要一个熟悉本地情况的向导而已,但是津川部长直接推荐给了一个公安警察给她,就算她爹是源宗政,这好像也太大材小用了一点?
但就算她对福冈这边糜烂的局势已经有所预料,也没想到从上到下都烂成这样。
人家说“蛇鼠一窝”,这是连食物链顶端的狮子老虎都收拾收拾和老鼠挤进一个窝里了。于是其他的普通人只好成了任人踩踏的虫孑,生前无人在意,死后无人伸冤。
连博多的警方都站在杀人凶手那边,难怪那个倒霉的伊藤卓也被全国通缉,直接被拉来锁定成了替罪羊,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武田刑警。这个世界好像已经被狼统治,只要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其他所有人都是可以任人宰割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