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捂住眼睛低声呢喃,“你说,如果当时我没跟那些人走,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虽然日子肯定比现在苦多了,但是、但是……但是至少侨梅她应该还在,对吧?”
“……”没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好任由他断断续续的询问虚抛在空气里。
刻骨的悲伤从这位低垂着脑袋的青年身上弥漫出来,将周围传染得寂静又沉重。外头的人脚步匆匆路过,大厅里吵闹又喧嚣,只有这个角落好像被悲伤短暂分隔出了一座无助的孤岛,只听得到隐隐约约的啜泣。
等了好一会儿,见他们交流完毕,一直跟在后头的几个警察终于走上前来,“林先生,该跟我们走了,你妹妹葬礼那天我们会放你出来一次的。”
青年点了点头,按照日本这边的礼仪生疏地朝源辉月感谢地鞠躬后,配合地跟在他们身后。
目送着他的离开,源辉月恍然好像看到某个黑发少女感激地朝自己笑了一下,跟在哥哥身后消失在了空气里。
她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林君。”
林宪明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以前侨梅跟我聊天的时候,提到过她来日本之后还没有去哪里玩过,听说金阁寺的樱花很好看,一直想去看看。”
“念叨了很久,但是最后她也没有去成。”望着青年的眼睛,她轻声说,“如果可以的话,你以后代替她去看看吧,四月份金阁寺的樱花的确很漂亮,她一定会喜欢的。”
林宪明的眼睛好像蓦地亮了亮,然后他用力点了点头,嗓音沙哑,“好,我记住了,谢谢你源桑,无论我还是我妹妹,都很谢谢你……”
再次朝她鞠了一躬,青年转身跟着警察们离开了。
柯南望着他的背影,总感觉他的脚步轻松了许多。
“侨梅姐姐真的跟你说过那句话?”他回头问身边的人。
源辉月:“说过吧。”
柯南:“……吧?”
“我的记忆没了。”在小孩疑惑的目光中,她平静地说,“没有证据能证明她没说,那就推定为说过了。”
“就好像只要没有证据证明一个人犯罪了,那就将他推定为没有犯罪,不对吗?”
柯南:“……无罪推定。”
这逻辑完美得他居然都无法反驳。
“不过,林桑还有再出来看樱花的机会吗?”
“谁知道呢,至少我可没有跟组对课打过交道,组对课的警察从哪儿认识我?”
柯南一怔,张了张口正要说话,视线无意间扫过街角,忽然瞟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影。
“姐姐,我看到了一个熟人,先去跟他打声招呼……”
源辉月手里一空,回过神弟弟就撒手没了。她愣了愣,正要扭头去找,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上理。
她疑惑地停下脚步,接通了电话。
“上理?有什么事吗……明天的晚宴?”
源辉月下意识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日期,这才发现距离上理跟她提过的那个酒卷导演的追悼会只剩下一天。如果不是她提醒,她都已经把这件事忘了。
明明才过去半个月不到,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多得让她感觉好像快进了一个季。
“好的,我明天会准时出席的。”
挂断上理的电话,源辉月正准备转头去找柯南,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说的是酒卷导演的追悼会?”
她回头看去,就见某位金发青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正站在她身后。
见她回头,他摸了摸鼻尖,移开目光,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另外一头,柯南追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跑出警视厅,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了,对方也放慢了脚步,慢悠悠地在街角停下,转过身来。
“下午好啊,小侦探。”
青年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针织衫,头发乱糟糟的,要不是那张过于出众的脸,很容易就会在人群中忽略他。老实说,乍一看像个失业的牛郎更甚于顶级杀手。
“马场先生,”柯南在他面前几步之外站定,“你是来送林桑来警视厅的?”
“没错。”马场善治耸了耸肩,“那家伙其实还欠我五年份的明太子呢,嘛,算了,等之后再让他还也是一样。倒是你,把源小姐一个人留在那里没关系吗,不怕她发现什么?”
柯南摇了摇头,“原田佑介已经招供了,这件事已经过去,她不会再继续去过问这件案子了。”
几个月的相处已经足够他了解这位便宜姐姐的性格,她真的不是什么喜欢理事的人,连忽然插手林侨梅的案子这件事都让他有些意外。
“所以呢,你追上来是想问什么?先说好,我可不会跟林酱一样去警视厅自首哦。”
“我知道,所以我一定会自己找到证据的。”柯南神色一肃。
“嘛,志向远大,那就请你好好加油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点事想要问你。”小侦探刚对人家放出威胁,转头倒是半点不客气地反手发出求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了过去,“这张名片上的蔷薇花纹,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嗯?”
马场善治顺手接过,那是他上次给他们的那张urder c的名片,他拿起来对准阳光的方向微微侧过一个斜面,明亮的光芒扫过纯黑色的名片,名片一角微微反射出一朵蔷薇花模样的暗纹来。
“唔,这个啊,”马场沉吟两秒,没有直接回答,“你问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