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终于想起来,赶到约定的地方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离开了,然后就分手了。”
好一会儿的安静之后,反倒是女法医自己用轻快的语气打破了沉默,“所以我都说了,全都是我的问题。其实这样也好,一直这样下去,对聪史君也是种耽误。”
“可是……”远山和叶下意识开口,“三澄桑你和那位聪史君还是互相喜欢的吧,就这样分开也太可惜了。”
桌上的另外三人回头看向她,少女一呆,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作为今天刚认识的外人来说好像有些交浅言深。
“那个,不是,我……”
“没事,我明白你的意思。”女法医并没有在意的样子,温和地冲她笑了,“只不过,就算感情还在,距离也太远了。”
“……距离?”
“不是物理上的距离,虽然这样说有些俗套,但是,应该说是心和心之间的距离吧……”三澄美琴垂眸捏着筷子,鱼丸绕着筷子尖转了一圈,倔强地负隅顽抗。
“我在分手之前和聪史君谈过,虽然在一起三年了,但是他说好像依旧不了解我。我的世界他进不来,也看不懂,大部分时候都觉得我离他很远。迟到只是一个导火索,这才是我们分手的真正原因。”
远山和叶:“……”
她怔怔地看着美丽的女法医端起手边的酒喝了一口,唇边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容,“所以说,光有感情是不够的啊。”
“……”
“抱歉,聊了这么多沉重的事情。远山桑才十七岁吧,不用在意这些的哦。”
一杯酒喝完,三澄美琴很快回过神来。她身上有一种沉静而坚韧的气质,甚至比柔美的五官轮廓更为突出且夺人眼球,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从她身上夺走这种从灵魂深处流露的光彩。
“还有你们,”她无奈地笑笑,“不用这个表情,已经过去了。”
从她手里拿过一支筷子,河野悦子熟练地手起筷落将那枚潜逃许久的丸子就地正法穿在了筷子尖上,然后这才将连丸子带筷子递给她,郑重点头,“好吧,那就预祝你下一个更乖。”
“……也没有过去到这种程度,要不然你还是祝辉月吧。”
“我对辉月有信心啊,无论是谁在辉月这里都会很乖的,对吧?”
“?”话题莫名其妙就转到了自己身上来,正端起酒杯的源辉月迷茫地抬起头来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对上了河野悦子亮晶晶的眼睛。
她端起酒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口,思考片刻,“是吧?”
接下来的话题就开始天马行空地绕开了,电影开场的时间在晚上七点半,还早得很,她们完全可以不急不缓地吃完这餐饭再过去。只不过之后的时间,坐在源辉月身边的远山少女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趁着另外两人没注意,源辉月低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远山和叶回过神,然后迟疑片刻,“只不过三澄桑说的距离,我还是有些没明白。每天在一起的人,怎么会存在距离呢?”
“这不是很正常?”源辉月淡定地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睡在同一张床,彼此之间的关系却连陌生人都不如,这样的夫妻不是多的是吗?”
与此同时,位于杯户町四丁目的盯梢组这头,服部平次正悄摸摸望着屋内的那对对峙的男女,满脸复杂。
“这对夫妻算什么啊。”
他们在诸角家门外盯梢了一下午,诸角亮子像开了个繁忙的杂货铺,前前后后迎来了三拨客人,这还没把他们自己算在内。
这群客人一个是上门推销的开古董店的大叔,一个是来找她借钱的亲姐,还有一个不知道真假的风水大师,兼诸角亮子的出轨对象。
这位出轨对象还是诸角亮子丈夫的大学同学。
在外头蹲了一下午,只收获了一堆家长里短和满地鸡毛,毛利小五郎坐在汽车驾驶座上快要睡着了,他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真的觉得在这里能够蹲到凶手吗?”
“我们已经把警视厅收到的那通警告电话的消息告诉了她,”服部疑惑地自言自语,“那位诸角桑明显跟纵火案有关,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应该会立刻跟自己的同伴碰头商量啊,结果来的怎么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人。”
“唔……”毛利小五郎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以名侦探的思路做出推理,“如果是这样,那凶手一定就是那个和诸角桑有染的风水师了!红色的马,一看就是风水师会选择的签名!”
服部:“……谢谢,很有用。”
根据这位大叔以往的战绩,首先排除风水师。
警视厅。
名侦探组合忙着盯梢的时候,调查组的警官们也没有闲着。在排除了深赖稔的嫌疑之后,众人又围绕着“京都”这个新线索研究了一下午,但最终也没能让案情进度得到更新,只好无赖散会暂时下班了。
——是的,虽然搜查一科的众位警官们已经无限逼近“过劳死”的红线,但偶尔也是会出现正常下班这种情况的,只不过之后会不会再次被叫回来加班就不一定了。
夕阳西下,东京的几条繁华路段一如既往地一到下班时间点就开始拥堵。
前头又撞上了一个红灯,还披着松本清长的皮的爱尔兰干脆把车停了下来,白天贝尔摩德的话始终在他脑子里萦绕不去。
虽然他当时说是这个女人疑心病太重,但这会儿自己一个人了,又不由得把白天的记忆翻出来,一帧一帧谨慎回顾。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出任何纰漏,而源氏那位大小姐当时作为人质被嫌犯挟持了,会对作为在场最高领导的松本清长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果然是贝尔摩德想多了。
前头的红绿灯终于换了频道,爱尔兰在心里下了结论,然后一踩离合重新启动了汽车正要开过这个路口,一个矮小的人影忽然猝不及防地从斜侧方冲出来。
他反应迅速地刹车,好在汽车刚刚启动还没来得及飚上速度,停下得十分及时。那个人影踉跄了一下扑在车头上,惶惶地抬起脸来。
爱尔兰的视野中霎时间映出一双轮廓莫名熟悉的眼睛。
“非、非常抱歉!”猫眼少年手忙脚乱地冲他一鞠躬,然后紧张地回头看了两眼。他像是在被什么人追赶一般,话都没说完甚至来不及拍一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尘,就急急忙忙地拔腿继续往前跑过了这条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