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红了一会儿,双手无措地捏住了衣角,似乎认真思考了一番,最后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我觉得,应该不会。”
源辉月抬眸看去,就见少女脸上红色还未褪,表情却逐渐低落起来,好像只要设想一下那个未来她就开始伤心了。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回答得分外认真,“我不会。虽然这种事只要想想就很难过,我也从来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场景,如果真的发生了,我可能会难过得快要死掉吧。”
她一顿,继续缓慢而坚定地说,“但是只是‘快要’而已,不管最后走不走得出来,我一定会继续好好生活。”
她一番真诚地自我剖析之后,眼圈都真情实感地红了一点,然后终于反应过来,“那个,辉夜老师你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会有人仅仅因为跟某个人分开就活不下去吗?”
“正常人当然不会,”源辉月淡淡地说,视线落回了电脑屏幕上,“但是这位平桑正试图让他的未婚妻这样想。”
结婚典礼(八)
“久等了,我回来了。”
一声爽朗的招呼从不远处传来,礼堂门口的警察们回过神,扭头看向回来的新郎。
大概是他们神色中的怪异有些明显,新郎愣了一下,迟疑地回望回去,“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没事没事……”
目暮警官立刻打了个哈哈掠过这一茬,顺便转头瞪了一眼自己的部下们示意他们收敛一点,“我们还是来谈谈这三位嫌疑人吧,我们稍后需要采集他们的指纹。”
新郎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警官,他们都是受邀来参加婚礼的客人,难道要直接跟他们说怀疑他们是杀人犯吗?这样做也太不礼貌了。”
“这……”
“平先生,”没等目暮警部规劝,佐藤忽然插口,直视着新郎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有一个杀了六个人的连环杀人犯混到了你的婚礼上,而且对你有很大的恶意,还曾经放话威胁。正常人都会感到焦虑害怕吧?可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
新郎似乎愣了一下。
目暮警部连忙哈哈笑了几声继续做老好人,“这应该是平先生对我们警方的信任吧,不过,连环杀人凶手毕竟不是小事。”
他转头又神色一肃,“所以还是慎重一些为好,如果的确弄错了,我们可以向这三位客人道歉,平先生你认为呢?”
两人一唱一和,把话都说完了。新郎拧起眉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勉强地点了头,“好吧,我去跟他们说。”
他同意得不情不愿,像是被警方逼得没有了办法似的,话说完正要伸手推门进去,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忽然从旁边插进来,“不用了,那三个人的身份我都核实过。”
礼堂外的众人齐齐回头,这才看到走过来的鸣瓢秋人。
在各色诧异的目光中,男人泰然自若地来到门口,“那个戴眼镜的秃顶中年男性是新郎父亲的好友郡司,戴墨镜的青年是新娘以前去过的滑雪补习班的指导员岛袋,最后那个马桶盖发型的男人是新娘常去的那个温泉网站的管理员,全都是本人没错。”
他张口就流利地背出了一长串资料,简直可以称得上一句如数家珍,目暮警部都听愣了一下,“……鸣瓢君你怎么对这些客人这么熟悉?”
“新娘的父亲请我调查过,”鸣瓢秋人淡淡地说,“收到那封威胁信之后,益户先生很担心,所以私底下去了我的侦探事务所进行了委托。”
目暮警部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看着他似乎毫不犹豫就相信了他的话,在场唯一不认识这位侦探先生的宫本由美有点诧异地靠近了好友,低声问,“这是谁啊?目暮警部认识他?”
佐藤有些微妙地顿了顿,这才低低回答,“的确认识,这位鸣瓢先生以前也是搜查一科的。能力十分卓越,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的后面她却没有再说了,而是略显沉默地抬头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办案过程中有侦探这种生物乱入的情况习惯了,目暮警部此时已经自然地开始和鸣瓢讨论,“不是这三位的话,其他人平桑和益户桑全都认识,难道凶手不是冒充了宾客而是以酒店工作人员的身份混了进来?”
“也有可能凶手不需要冒充,就是宾客本人呢?”
他话音刚落,第二波乱入的侦探出现了。
“……”
对这个声音更加习惯的目暮警部木然地回头,看到了走过来的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人影。
某位关西名侦探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地,相当自然加入了讨论,“七年前那位连环杀人凶手犯案的管用手法就是事先以其他身份接近被害者,等摸清楚被害者的情况之后,选好时机动手。所以如果他的犯案模式没变,现在可能也已经以朋友的身份混到丽姐姐身边了,根本不需要冒充其他人吧?”
这个思路有些新鲜但仔细想想可能性的确很大,在场的警察们立刻跟着反应过来,“这么说的话的确……那在提无津川发现的那具死者遗体是怎么回事?”
柯南抬头眨了眨眼睛,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这样一来嫌疑人的范围就可以锁定了,只要调查在最近半年到一年内和益户桑认识的宾客就可以了。”
“没错,这的确是一个思路。”白鸟点头,然后雷厉风行地回头道,“请新娘益户小姐再过来一趟,或者你直接去问问她,在场宾客中有哪些人是她最近才认识的。”
接到命令的小警察连忙点头,正要转身去休息室,新郎平正辉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够了吗?我说过这件事不要让丽知道吧?!”
他倏然拔高的声音砸在礼堂大门外,将现场砸得意外地一静,众人回头朝他看去。
新郎一脸愤怒和不满,“这段时间丽已经很焦虑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再增加她的负担了?”
目暮警部:“可是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而且也只有本人清楚哪些人是最近认识的,所以……”
“只是问问新娘姐姐最近认识的人,没有说要把这些事告诉她啊。”这时候,现场的某个小孩子忽然一脸天真的插嘴,“新郎哥哥你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啊,诶?说起来,大哥哥你好像跟新娘姐姐也是最近一年内才认识的?”
还带着稚气的话音刚落,在场的警官们被提醒一般,微微一怔后视线瞬间集中到了新郎本人的身上。
在众人骤然变得审视的目光中,男人愤怒的表情僵住。
将时间回拨十多分钟,新娘益户丽刚被未婚夫送回休息室,一进门就听到了视频播放的声音,坐在电脑旁的少女被惊醒一般抬头朝她看来,目光一刹那格外复杂。
她一怔,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但还是下意识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啊,是不是我离开太久了,抱歉……”
明明不是她的问题,她的第一反应确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低头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