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赤井秀一直接走到控制台前蹲下身,“通讯和雷达也被破坏了,不过还能修。”
柯南当即走过去帮忙。
源辉月被降谷零扶着站在门口,望向副驾驶座上的人。面色惨白的金发青年慢慢睁开眼睛,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吃力地偏头朝她看来。
“神子大人……”
他低低笑了,说话时断时续,大概还有最后一口气,但却并不打算坚持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如果有的话,吉蓝巴,吉蓝巴是否已经被神明放弃了?”
高空的风穿过座舱从身后吹来,掀起她的裙角,源辉月站在原地沉默。
而金发男人似乎也并不真的期待她会回答,他最后的视线迟而缓的在驾驶舱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像是在看他们,又似乎是在透过他们看其他人。
“……真年轻啊,我的国家,也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年轻人。”
这是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这位策划了今晚所有动乱的大阴谋家,按理来说应该尊称一声幕后boss的人,最后的遗言却并不符合枭雄应有的气质,甚至有些气短。随着话音落下,金发青年的眼睛也终于失去了光彩。
“这家伙的国家正被周围的大国盯上,想要将他们划成殖民地。”鲁邦“咔哒”一声关上顶上响个不停的警报,走了进来,“国家的政权也内部分裂,打了十多年的仗了。”
基德:“……十多年的战争还没分出胜负吗?”
鲁邦眯了一下眼睛,语气有点古怪,“分不出来的。完整的国家哪儿有分裂的政权好控制?小国战乱的背后都是大国博弈,只要他们还在棋盘上一天,那个国家的战乱就永远不会结束,我记得华国有句挺合适的话叫做什么来着?”
源辉月眼皮也不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轻松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弱国没有外交权,吉蓝巴的外交大使当初还试图到联合国请求其他国家援助,那位大使阁下是外国名校毕业,算是被欧洲世界的游戏规则承认的所谓精英阶层,准备了十页漂亮的英文演讲稿,但是最后连会议室大门都没能进去。”
机舱内逐渐安静,只有穿过舷窗的风还在呼呼地吹,像某片土地上永不停息的枪声。
夜色深得像浓墨,一辆挂着吉蓝巴国旗的汽车缓缓开出大使馆,守在门口的卫兵移开路障,对着车子行了个标准的礼,目送汽车远去。
“小国只能受到周围大国的摆布,这就是他们付出这么多代价也想要得到维斯帕尼亚矿石的原因。为了今晚的计划,应该准备了挺久的。”
飞机上,鲁邦还在边检查仪器边继续,“我去找亚伦的时候他应该就已经猜到今晚的行动可能暴露了,但是即便如此还是坚持没有改期。”
“因为他也知道,错过今天晚上可能就没有拿到矿石的机会了吗?但是他出发前潜意识里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不可能成功吧。”柯南站在赤井秀一旁边打开飞机的辅助系统,语气有些沉默,“结果这种想法被吉拉德察觉到了啊,就像辉月姐说的。”
在黑暗丛林中行走的人,任何时候都绝对不能露出弱势,否则转身之间就会从猎手沦为猎物。吉拉德可能还并不清楚真正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敏锐察觉出了自己合作人身上日落西山的颓势。
于是他像只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毫不犹豫就发动了进攻。
这可惜这位野心家的能力终究没能匹配上野心,上一场政变失败后似乎一不小心还把脑子丢了,发动的反水进攻成功一波先把自己送走。
源辉月朝驾驶舱内看去,副驾驶座上的血依旧烫眼,坐在椅子里的人走了,眼睛却依旧睁开着,茫然投向前方一望无垠的夜空,像是直到最后依旧想要看清前路。
她平静地走了过去,低声说了一句模糊不清的俄语,伸出手,掌心轻轻划过,阖上了那双眼睛。
纵然这位敌人背后有多少与信仰和苦楚有关的故事,终究立场相悖,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送他上路。
政治的确是恶棍的游戏。
吉拉德公爵一通乱来,敌我不分的扫射过后,飞机的确受损游戏严重。好在现场众人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源大小姐,其他人不但精通开飞机技能,连维修方面也都“略知一二”。
终于将驾驶舱内的仪器全部检查完毕后,鲁邦宣布,“勉强还能飞,只等通讯系统修好了,这位帅哥,怎么样?”
赤井秀一比了个ok的手势,站起身。
基德往旁边扫了一眼,干脆把机长的位置让给了他。
鲁邦见他们安排得如此自觉,一挑眉,“诶?我本来还打算来救场呢,不过好像没我什么事了啊?来来来源大美人,我们去那边聊天吧。”
他一句话出来,其他人忽地一顿。
柯南天真开口,“赤井先生,飞机新航线确定好了吗,我们这就回羽田维修机坪吧,正好公安的人和fbi都还没走。”
鲁邦:“……喂喂,我就开个玩笑。”
迎着源辉月饶有兴致的目光,这位习惯性口花花的大盗头疼地扶了一下额头,低声咕哝了句什么,终于无奈摊手道,“好吧,其实我只是有一个问题。”
源辉月:“嗯?”
“你登上飞机的目的达到了吗?吉拉德手里的矿石在哪儿?”
梦中的婚礼(八十一)
吉拉德是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不是个天真得轻易相信其他人的傻子——虽然他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的确能够让人在这句话后面打个问号吧,但他急需补充的是对自己的自知之明,在谨慎多疑这部分还是勉强符合一个野心家该有的水准。
“吉拉德和卢奇亚诺的结盟也并不怎么牢固,否则也不会一勾搭上亚伦就转手把他卖了。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底牌全都拿出来。他给卢奇亚诺的矿石只有一部分,另一部分还藏在他手里,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在哪儿。这才是你今天晚上一定要登上这架飞机的原因吧,美人小姐?”
鲁邦的语气有种理所当然的笃定,“所以呢,你问出来了吗,矿石在哪儿?”
飞机还在平稳地往前行驶,带着海水咸味的风从舷窗吹进来,拨开了空气里迷雾一般的血腥味。
源辉月靠在身后的人身上,就着对方平稳的心跳,好像感觉终于好受了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问出来了?”
鲁邦:“因为用不二子的话说,男人是一种相当单纯的生物啊。”
她头一低,终于笑了。
基德纳闷,“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