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可温柔了,捡到受伤的小动物都会带回家照顾。”时熙笑眯眯地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那时候我还小,真的很不喜欢姜姨。然后有一次,我意外在商场碰到姜姨,她正跟人很凶地吵架,引得别人指指点点,我偷偷跟过去,想要捉弄她。没想到人群中有几个阿姨也认识她,正在悄悄议论。听起来她们几个跟姜姨都很熟,在感慨姜姨变了好多,说她以前很温柔很善良很乐于助人,连脏话都不会骂,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姜墨。”
时熙又喝了一大口,肉眼可见是有点醉了,絮絮叨叨地说:“姜墨小时候身体有点发育问题,家里其他人要放弃他,让姜姨生二胎——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姜姨不愿意,她为了姜墨,什么事都愿意干,从温柔变泼妇,从善良变得越来越没有底线,甚至不惜给别人做小三……”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歪头看着虞观岳,问他:“你应该很瞧不起这种人吧?”
虞观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时熙也没有要听他回答的意思,她继续道:“可我小时候,觉得她特别好,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好羡慕姜墨。”
虞观岳想起她妈妈的事情,眉心拧成一团,有点不想听了,说:“其实你不用羡慕姜墨……”
“对!我后来就不羡慕姜墨了!”时熙忽然提高声音,“因为姜姨出发点虽然是好的,可她的人品和所作所为,同时也给姜墨带来了巨大的困扰。他俩关系一点都不好,姜墨也被养废了……”
“嗯,你能想开就好。”虞观岳柔声道,“你比他们……”
“你猜我现在羡慕谁?”时熙突然凑近,几乎要贴到虞观岳脸上。
她明显是醉了,眼神不聚焦,但眼睛比平时更亮,眼睫根根分明,又长又黑,还微微卷翘,每眨一下都像有把小刷子从心口扫过。
虞观岳晃神了两秒,才想起来问:“谁?”
“你呀!”时熙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胸前。
心口“咚”一声,像沉寂多年的湖面,跌落一颗石子。石子不大,搅动的风波却不小。
虞观岳低头看了眼,时熙指尖细白娇嫩,和黑色布料形成鲜明对比,有种难以描述的惊艳。
看来时爷爷对时熙是真不错,这手一看就是真没干过活,像葱白一层层剥开,最里面最白最嫩的一层芯。
虞观岳思绪正飘飞,时熙忽然又往前靠了靠。
虞观岳整个僵住。
时熙花瓣一样漂亮的红唇却从脸侧滑过,凑到他耳畔,醉意朦胧地说:“虞先生,我好喜欢你……”
心脏骤然停了一瞬。
下一秒,肩膀上一重,微烫的皮肤贴上来,还有微微粗重灼热的呼吸。
她应该是睡着了。
虞观岳再一次缓缓抬起手,落向时熙脑后。
指尖才触到发丝,时熙忽然又抬起头来。
虞观岳吓了一跳,一只手僵在半空,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时熙的眼神已经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却还“看”着他,坚持将话说完:“……的家庭。”
说完,整个人不倒翁似的晃了几圈,终于往后倒去,却刚好落在虞观岳悬停的手掌心。
时熙难得没做梦, 一夜好眠,睁开眼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
于是忍不住想,昨晚睡前干了什么, 为什么没做梦?
然后她就“蹭”一下从被窝里弹了起来——昨天晚上,和虞观岳喝酒来着。
喝酒就算了, 她和虞观岳唠叨了很多关于她家的事情,比如姜姨……真是, 那些话她连爷爷都没说过, 怎么就随便说给一个男人听了呢?
更可怕的是,姜姨之后,她就想不起自己是不是还说过什么了。
别的事情倒也罢了, 意识觉醒,书中世界这种惊世骇俗的秘密, 她应该没透露吧?
时熙将头发都挠成鸡窝了,才慢慢冷静下来——大概率没说, 不然她还能好好地躺在这里?只怕已经被送精神病院或者研究所了吧?
对了,她记得自己跟虞观岳说过,要是喝醉了, 就让她直接睡地毯。
但她现在睡在床上的。
想来以虞观岳的为人,也不会让她睡地毯。
问题是, 她是怎么到床上来的?
是她自己走过来的,还是虞观岳将她……抱到床上的?
时熙刚冷静下来的脑子又乱成了一锅粥,一瞬间真是恨不得穿回去给自己两巴掌,又不是没喝过酒,干嘛非要跟虞观岳一起喝?
酒真是个害人的东西, 以后要远离!
远离!!!
不过不管怎么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时熙将卧室门推开一条缝, 本是想悄悄看看情况,结果猝不及防就跟虞观岳对上了视线。
“醒了?”虞观岳收回准备敲门的手,“那就来吃早餐。”
“哦。”时熙只得开门出来,尴尬地笑笑,“你起好早。”
“已经十点了。”虞观岳说。
时熙:“……”
虞观岳似乎是怕她误会,又解释了一句:“看你一直没起,怕你宿醉不舒服……头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