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奶奶没事。”虞奶奶顺势将时熙搂进怀里抱住,轻声安抚,“想哭就哭吧,好好哭一场,哭完就啥事没有了。”
时熙却不敢哭了,这会儿身边只有几位老人,她得拿主意,得撑起来,哪有时间哭?
三秒之内,时熙将所有情绪都压回去,封锁起来,恢复了冷静。
“奶奶,我没事了。”时熙深呼吸一口气,拉开虞奶奶,朝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吓到您了。”
“没有。”虞奶奶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充满怜惜。
“我得去爷爷那边看看。”时熙对两位老人道,“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别着急,注意身体。”
“我们跟你一起去吧。”虞爷爷见她这样,也是心疼得不行。
时熙犹豫一瞬,还是答应了。
他们才走出病房,刚好一个熟悉的护士走过来,见到他们忙道:“时老先生没什么,你们放心吧。”
“没事?”时熙不太确定地看向她,怕是自己听错了。
“嗯,虽然吐了一口血,但量并不大,身体也没有其他不适,精神状态反而比之前更好一些。”护士说,“医生说目前看来问题不大,家属不要太过担心。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要对老先生进行更全面的检查。”
时熙还是提着一口气,也不敢彻底松下去,冲护士礼貌微笑:“谢谢你。”
“没关系,有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麻烦你们先等等。”护士又从兜里拿出那枚玉簪,“对了,检查带着这东西不是很方便,老先生托我先带回来。”
时熙再次道谢,接过簪子,紧紧捏在手里。
护士交代完就走了,时熙请两位老人坐下来,她也在旁边陪着。
“你看,我就说你爷爷没事吧?”虞爷爷对时熙道,“好孩子,别自己吓自己了,放心,啊。”
“嗯,刚才是我太着急,乱了分寸。”时熙冲二老笑笑,“吓到你们了,还让你们为我操心,真是对不住。”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虞爷爷摸摸她的头,“那种情况,谁能不着急啊?有情绪就发泄出来是对的,别憋着。”
“好,谢谢爷爷。”时熙嘴上这么答应,微笑的表情却没变。
虞爷爷无奈,看向虞奶奶。
虞奶奶看着时熙手里的玉簪,还有她泛白的指尖,忽然道:“熙丫头,能给我看看这簪子吗?”
“好啊。”时熙将玉簪递给她。
“是好看。”虞奶奶拿在手里转了一圈,“难怪你奶奶那么多贵重物件不拿来当传家宝,偏传这个下来。”
“我奶奶是很喜欢这簪子。”时熙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即便爷爷没事,她也还是后悔,怎么就没考虑到旧物件会刺激到爷爷呢?这次没事可能是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她都不敢想。
“也难怪你爷爷会念叨。”虞奶奶说,“我听他说过都好奇得不行,今天总算看到了。”
“嗯……嗯?”时熙看向虞奶奶,“我爷爷念叨过?”
“当然。”虞爷爷抢着道,“他说着簪子是他亲手去选材料,亲手制作,送给你奶奶的定情信物。不然,以你爷爷当年的身家,更贵更好的珠宝首饰又不是没有,你奶奶能拿个簪子当宝?”
时熙有点出神:“我爷爷还说什么了?”
“说簪子被不孝子……咳咳,被你爸偷去卖了。他很生气,只是你爸也说不出卖去哪里了,想买回来都不行。”虞爷爷说着,想起一事,“你等一下。”
他起身回了病房,时熙不解地看向虞奶奶。
虞奶奶只是慈爱地看着她。
没多久,虞爷爷就出来了,手里还捏着一张纸,递给时熙:“你看。”
时熙接过来一看,画的正是这枚玉簪,还有各种细节图。
“这是……我爷爷画的?”时熙认得爷爷的画风。
“对。”虞爷爷又在她身边坐下来,“跟你说句话,你可别哭。”
“好,您说。”时熙望着他。
虞爷爷说:“其实,说你爷爷念叨也不准确。实际上你爷爷刚住过来那段时间还是放不开,很多事都不愿意跟我们说。昨天,我拿一个秘密才换来他说出玉簪的事。听你爷爷说起玉簪很遗憾,我便自告奋勇,说要帮他找回玉簪。本来以为那老疙瘩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同意,还给我画了图,说要是他走了以后才找到,就拜托我烧给他。”
时熙眼睛酸涩难当,不过到底是没让眼泪掉下来,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倒是从没和我说过。”
她知道玉簪是爷爷奶奶的定情信物,可这么多年没听到爷爷提起,就想当然地一起,它其实没那么重要。
“他心思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虞爷爷急忙道。
时熙点点头。
可她心里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爷爷心思重,想得多。还因为她的表现,实在不够成熟,不像能担起事的样子。
试想爷爷连放她独自生活都不放心,还得打破自己坚持多年的底线,同意她和虞观岳联姻,去依靠虞家,又怎么可能交代她去做这些事情?
“所以,熙熙你别多想。”虞奶奶说,“你爷爷可能是被玉簪刺激到了,但我觉得不是坏的刺激,而是好的刺激。他吐出的那口血,可能是心头的郁结,吐出来反而会好受一些——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对吧?”
时熙点点头:“奶奶说得对。”
事实上,检查结果还真像是虞奶奶说的那样。时爷爷的病情已经不可能有好转的奇迹,但各项指标也没有明显恶化。
这次的吐血,查不出器脏损伤,但时爷爷自己感觉比之前好,医生也说这是好的刺激。
“熙熙,吓到你了吧?”时爷爷歉意地对时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