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光!”
一声怒吼,饱含心碎。
一个人影飞跃过燃烧的墙体,中居看过去,迎面便是一颗子弹,他被击中胸膛,仰面倒下。反应过来的宪兵开始反击。而那扇门后却也压进了强力的火线。
这群人,是什么什么时候进来的!
陆金一行人辗转安阳和滑县,终于来到周庄。一路上,听说了周庄附近被日军烧杀抢的遭遇,虽然组织联络了一部分同志,可是人数还是太少。椡槤載首蕟網詀閲讀8迷潞:&8471;o&9329;&9427;&120156;&119992;o&120158;
等他们披星戴月的赶过来,迎接的是打谷场一片血色的炼狱。
陆金已经是目眦欲裂了,他像一只野兽,在满是烟血的空气里奋力嗅寻心上人的气息。
老钟想起了周红口中听到过的周家祖宅,他们一路埋伏过去,解决了几个散落行动的宪兵,悄悄的摸过去,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周红只来得及用力握了一下丈夫的手,便带着无尽的忧虑昏了过去。她的腰部中弹,鲜血已经洇透了脚边的秸秆。
陆金像一阵灰色的旋风插入敌人的中心,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顾及了,这种勇气和无畏像最锋利的刀,深深的震慑住了,刚拿起刺刀的新兵们。他们下意识的避开他,然后便被老练的游击队员一枪毙命。
所有人都知道,敌我数量差距大,只能用闪电战法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多杀一个就赚了,老钟他们抱着这样的信念,子弹和手雷如连珠般的射出。
坂田极端的愤怒了,他也意识到了新兵战斗意识和反应不足的问题,忙指挥重机枪组压上,准备争取反应时间。
显然华国团队的作战经验是很丰富的,看到子弹箱拉出来,一颗土炸弹便毫不犹豫的扔出去,砰的开了花。
短兵交接,先部队刺刀和长刀拼撞,后方不停的拉手环放炸药。周家大院俨然成了战场中心。
陆金一手盒子炮一手短刀,犹如杀神,一路闯到窖子口,一只手突然伸出,将他狠狠的绊倒。
他一个挺跃,躲过了敌人的刺刀。小腿却突然一股扎心的疼痛……
他低下头,正对上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两个人的眼神对视,都是致对方于死地的仇恨。
“没打死他!”陆金心想“可是他一定会被我杀死!”
他扣动扳机,没想到中居接连受了两次重伤还是灵敏的躲了过去。在他准备放第二枪的时候,一个腾跃,飞扑将他压倒。枪战变成了肉搏,中居一出手就扣向了陆金的脖子,双腿缠绞,还卑鄙的用脚后跟狠狠的踢打刚被他刺伤的小腿。
“啊!”陆金发出嘶吼,手臂爆出青筋,可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一旁的宪兵也窥伺着找准时机。他的一只脚刚挣脱出来要后蹬压制,敌人的刺刀便狠狠的扎了下来。
他痛的泄了口气,中居的双手便用力的缩紧,他的眼睛开始充血,摇摆着头颅,模糊的视线里悬着一把明晃晃的刺刀亟待落下。
伺机偷袭的宪兵却意外发出声惨叫,没料到被如同畜生一样捆成一团的婆子们用牙咬住了他的小腿。
还没长胡子的日本兵用刺刀狠狠的扎着与他祖母同年的女性,可是对方都成了血葫芦,那牙好像扎进了他的躯体,哪怕浑身疼到颤抖也死死不放。
其他宪兵过来助阵,子弹像流星一样飞射。
她们是被捆在一起的老年人,就好像一群羸弱的白羊,唯一能做的只是团成一团,哀痛的嚎叫。
到最后,那个婆子松开了嘴巴,她只剩下一口气了,她的姐妹们也只剩下一口气了,可是她们的小脚还是站了起来,颤颤巍巍,跌跌撞撞的向宪兵小分队撞去。
被压倒的日本兵发出惨叫,生命力流逝的躯体渐渐沉重的如同石头。他们挣扎不出,只能疯狂的扣动扳机,然后压在一堆手脚里的枪因为荷热过载炸膛,反而成了他们最后的催命符。
陆金的耳朵已经替他听完了全程,充血的眼睛流出了眼泪,这一路见多了艰辛,可是同胞们用生命做箭的反抗却还是如此触痛心肺。
他们,她们,只是最普通最本分的人民,如果没有这场劫难,种植粮食,哺育后代,如春华秋实,一代代绵延,平淡的生,平淡的死,渺小却幸福。
而现在,陆金心里又一次涌出对法西斯深刻的恨意。他用牙齿咬住近在咫尺的耳朵,敌人发出惨叫,他趁机用被刺了一刀受伤的腿用力一蹬,不顾重新崩开的血口,用头颅一下一下撞着敌人的鼻子。
“啊!啊!”到最后,中居已经发出猪嚎般的惨叫了,他还是不停,双方的血,鼻涕,眼泪,凝结成一团,把他的眼睛也模糊了,他只是感觉敌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然后突然用力挣开了束缚。他抹了把脸,将眼睛擦的干净一些,视线清晰了一点,对着那个还尽力想要撑起上半身的敌人送上了一刀。
中居的气管里发出了嗬嗬的声响,最后,归于平静。
终于死了……
陆金将刀擦了擦,想站起来,却砰的跪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窖子口,然后伸出手,一步一步的向前爬着。
子弹在他身后炸开,一两粒火星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感觉到生命的热力从双腿的伤口处渐渐的流逝,他已经没有了战斗力,此刻,他最后的命运,已经不想留给不共戴天的敌人,他要去找寻,陪伴那个他放在心里的姑娘。
等老钟他们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只看到一双染血布鞋消失在了黑洞的窖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