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论个人评判,只要稍作思?忖,谁会相信青梅酒是甜的?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侧眸望着?林知雀红得滴血的脸颊,目光又落在瓷白的酒盏上。
刹那?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好似想到了什么。
他呼吸乱了一下,顾不得席间宾客,长?臂伸向林知雀,想带着?她先行离开。
然而,裴言昭先他一步,明目张胆地指着?林知雀,开玩笑一般,说道:
“难怪林姑娘不肯喝,原来这么容易醉,快些扶下去歇息!”
还未说完,千帆约定好似的应声,迅疾地捞起林知雀,拖着?她离开宴席。
那?动作紧迫粗暴,丝毫不怜香惜玉,只想尽快往前赶。
不像是搀着?娇弱女子?,而是带走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讲究。
裴言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底的揣测愈发?坚定,轻蔑厌弃地看着?兄长?,紧紧攥住指节。
他当?即想把莺莺夺回来,但压下冲动的心绪,冷静思?量一下,终究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未曾发?觉。
裴言昭计划得逞,彻底放下心来,殷切地招待宾客,喝得更?加痛快了。
众人皆有醉意?,嘈杂地说笑玩闹,无人注意?到此事的异样。
裴言渊眸色幽深,所有结交应酬的念想都消失殆尽,眼前只有软绵绵被拖走的身影。
他扫视一周,瞧着?兄长?被人团团簇拥,注意?不到他的存在,悄然闪身离开。
出了前厅,裴言渊循着?踪迹,一路跟到了偏僻小径上
林知雀走得跌跌撞撞,还十分不肯配合,让她往东偏往西,哼哼唧唧地嘀咕着?什么。
他们走得很慢,千帆不停地四下观察,生怕被人发?现,使劲推着?她往前,好几回险些推倒。
裴言渊紧随其后,于黑夜中隐蔽身形,借着?假山树木遮挡,忍着?没有阻拦,最终停在一处久无人居的院落外。
厢房内闪烁烛光,却空无一人,仿佛早已准备好一切,只为了把人带过来安置。
千帆脚步沉重,气喘吁吁,烦躁地拽着?林知雀进入屋内,如释重负地丢在床榻上,“砰”的一声关上屋门?。
他守在院落之?中,漫无目的地转悠,频频远望前厅宴席的方向,始终耐不下性子?,一脚踹翻花盆,抱怨道:
“这么点小事,非要派我来做!”
侯爷培植的亲信,并非只有他一人,只不过用惯了他而已。
帮不上忙的侍从,于侯爷而言,与一颗弃子?没有区别,无论跟了多少年,随时可以抛弃。
如今情势变换,这么重要的节点,他不在侯爷身边跟着?,岂不是拱手把机会让给他们么?
一个柔弱女子?,本就不胜酒力,喝下暖情之?酒,能有什么能耐?
侯爷想享用,自个儿来便是了,何必小题大做,叮嘱他严防死守。
千帆久久无法平衡,眺望觥筹交错的前厅,想象着?别人将他取而代之?,嫉妒得无比眼红。
他再也待不下去,到处查探一番,确认无人会来,赶忙溜回了前厅。
裴言渊背靠着?院墙,清晰地听着?脚步声,待到他彻底离开后,毫不犹豫闯入屋内。
大门?骤然打开,袅袅熏香扑面?而来,香甜得让人沉醉。
他望不见林知雀的身影,步子?沉重迫切,拨开层层珠帘,掀起帷幔,走近宽大的床榻。
榻上的少女水灵白皙,瓷白脸颊透着?桃粉,嫣红唇瓣一张一合,吐息着?清幽酒香,仿佛陷入旖旎幻梦。
那?抹异样的桃色,从脸庞蔓延到耳根,最终扩散到整个脖颈,乃至浑身每一处看得见的肌肤。
甚至连细嫩纤柔的指尖,都染上诱人的粉红,随着?颤动朝他勾了勾。
林知雀呼吸短促,心口起起伏伏,好似在沙漠中寻找水源,极其渴望着?什么,香汗顺着?额头滑进衣领。
她头晕眼花,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在做什么,只觉得体内燃着?火炉,到处都是热腾腾的蒸汽。
而她快要融化成水,在炉内的热浪中蒸发?,飘散成空中水汽,施施然飞向云端。
可是直觉骗不了人,她一点也不想飘飞,她拼了命想抓住些什么,抱住些什么,与某种东西契合在一起,安放混沌的热意?。
林知雀仿佛被烈火炙烤,难受得神?志不清,辗转反侧,哼哼唧唧,清甜的嗓音平添娇柔妩媚。
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猛地翻过身子?,茫然地四下摸索,突然碰到了一双凉快的手。
顺着?手骨往上,是同?样凉爽的脊骨,微微发?热的腹腔与胸膛,还有凉丝丝的锁骨和脸庞。
那?轮廓坚实硬朗,隐约有些熟悉。
她却无暇多想,如同?找到纾解的冰块,贪恋地一把缠住,呜咽着?蹭了蹭。
53 、相对5(精修)
夜色渐深, 院落僻静,远处宴席的丝竹声变得模糊,树丛中的蝉鸣此起?彼伏, 点?点?萤火悄然翩飞。
屋内烛光摇曳,珠帘帷幔层层叠叠, 香炉袅袅飘着白烟,暖甜香气渗透进每一个角落,引人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