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作是真下作,却也精彩绝伦,足够吸睛。狗仔毫无下线的揭露隐私可以赚到钱,观众喜欢看明星绯闻从而去购买八卦杂志,于是形成了产业链。这是个极为庞大的市场1。
何灵芸文字功底不错,但是她写的题材与这些娱乐杂志格格不入,确实不可能得到主编重视。怪不得她只能通过跳槽升职加薪呢。
一连好几天苏念星的卦摊每天都有客人光顾,甚至客人来得太多,只能往后排。
没想到杂志的威力这么大。就连阿香婆都说,“早知道杂志这么受欢迎,咱们就该在杂志上打广告。”
报纸的销量比杂志高多了,但是杂志吸引来的求卦者明显比报纸要多。报纸吸引来的人都是过来看热闹,而看杂志吸引来的人却有许多是真的成为客户。
苏念星被她的话逗笑了,“在杂志上打广告,并不一定能吸引人。因为大家能够分辨哪些是广告,哪些是好文章。没有人会认真读广告,但是他们会认真读文章。篇幅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
阿香婆愣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是对的,“以后咱们打广告也得请编辑帮咱们写文章,真情实感才能打动人。你帮过那么多人,这种好故事多得数不清。”
苏念星捏捏下巴,好故事确实不少,但是她文笔不行啊。哎,第一万次后悔当初没能好好念书,导致她现在连搪塞话都不会说。
她正愁眉苦脸时,面前投下一道黑影,又来了一位客人!她顾不得想文章,正打算迎接客人,抬头一看居然是何灵芸。
苏念星惊喜抬头,摇了摇手上的杂志,“多谢你。你可算帮了我大忙,因为你这篇报导,有许多人来找我算卦。你哪天有空我想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你。”
她给何灵芸算卦是收了钱的,对方却给自己写文章打广告,这份人情必须得还。
何灵芸笑了,“我现在就有时间。”
苏念星看了眼电子手表,还不到饭点,招呼她坐下,“你们编辑是不是可以在外面采访啊?”
何灵芸点头,“对,编辑时间确实不固定,我们不需要像别的工作那样坐班。不过……”她顿了顿道,“我辞职了。”
苏念星与她对视一眼,阿香婆凑过来,“是不是因为这篇报导,你上司把你辞了?这篇报导跟你之前写的不太一样。”
阿香婆经常看报纸杂志。她也看过何灵芸的文章,多是以女性角度出发探讨婚姻、事业与育儿等等。虽然这篇写的是她的亲身经历,但是主题却是命理风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在给命理风水打广告。
苏念星怔怔看着何灵芸,既有感动也有愧疚,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算命师该做的事,但何灵芸却失去一份工作,这份人情只请一顿饭好像不足以报答。
何灵芸却浑不在意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早就不想在这家杂志社干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那上司看不起女人,要不然为什么这本杂志出来后,他才发现我的文章写的不是往常主题呢?就是因为他连看都不看我的文章。我在这家杂志社干多久都得不到升职,我老早就想跳槽了。”
回想主编发现她写的是命理文章时,主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何灵芸会心一笑,她可是把积攒两年的怨气终于发泄出来,而且很霸气地甩了一句“老娘不干了”。
她面露得意,拢了拢头发,“说句实话,我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帮我算命,让我接触到玄学这行,我根本就不会写出那篇报导。《快周刊》的主编邀请我过去负责他们的风水命理专栏。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负责整个专栏?那她等于升职了呀?苏念星没想到自己的预言那么快就实现了,她笑着恭喜何灵芸,“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何灵芸却板着脸摇头,纠正她的错误,“不是你谢谢我,是我谢谢你。以后我还想从你这边多学点知识呢。”
苏念星有些心虚,她算命就是半吊子,现在也只学了《拆字解字》的皮毛。
她现在会让前来算命的人先写个字,然后再看手相。但是《拆字解字》太难了,很少能与他们的未来或职业对上,她只能把求卦者写的字和基本信息记下,晚上琢磨,看怎么才能拆字。
这样不专业的她却要为何灵芸提供专业知识,实在有点困难。
见她不说话,阿香婆忙替她圆场,“当然好,她有许多故事可以提供给你,虽然不能透露本人姓名,但是只讲经历还是没问题的。”
除了公众人物,普通案件报导出来必须用化名。杂志也和报纸差不多。到时只用小花代替,不惹到当事人就不会吃官司。
何灵芸双眼期盼看着苏念星,“可以吗?”
苏念星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别问我怎么算出来的,我知无不言。”
何灵芸消化她的话“别问她怎么算出来”,她试探问,“你是不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苏念星瞠目结舌,何灵芸居然是这么理解的?她尴尬挠头,“不是!有些人算命靠书籍,我算命靠的是天份。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年轻就给人算命。这就跟有些人天生就有阴阳眼能够看到鬼是一个道理,我也有自己的直觉,你明白吗?”
何灵芸仔细咀嚼她的话,“直觉?这玩意这么准?你这可是老天爷赏饭吃啊。”她打量苏念星好几眼,“怪不得你跟别的算命大师不一样。”
她是个记者,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前她为什么不相信神算呢?因为她之前就被骗过。当时那个神婆说她只要勤勤恳恳,上司一定会发觉她的天赋,不出三年绝对能升职,可是她勤勤恳恳干了四年,一次差错都不敢犯,她的上司不仅没有升她的职,反倒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当时她可是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付卦金,现在回想她都肉疼。
苏念星只见过阿香婆算卦,说实话阿香婆只能算学会点相面的皮毛,结合多年社会经验练出的人情练达,再加上说话含糊不轻,一时半会儿确实可以糊人,但是等求卦者冷静下来,可能就会猜到阿香婆是骗人的。
真正的神算,苏念星没见过。哪怕阿香婆推崇备至的张构林也只是看过他写的书,并没有亲眼见过他算卦。
阿香婆却是亲眼所见,“那是你见识少。张构林是香江第一术士,他专给有钱人算卦。不认识的人连算卦资格都没有。你要是能采访到张构林,你在《快周刊》的第一期就算打响名头了。”
话虽如此,但是张构林这样的算命大师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阿香婆对她不报希望,但何灵芸却来了兴致,“真的吗?他很厉害?那我一定要去拜访。《快周刊》很有名气的,兴许他也想要增添自己的名气呢。”
阿香婆没话说了,毕竟她不是张构林,又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何灵芸掏出笔将名字记录下来,打算回头就去联系,她又追问,“除了张构林,您认不认识别的命理大师?”
阿香婆算卦水平很一般,但她确实真的吃这碗饭,说起香江那些命理大师,她如数家珍,一连给何灵芸说了五六个命理大师,都是业内小有名气的术士。关于他们的成名史,她也是牢牢记在脑里。就连苏念星都是头一回听说。
除此之外阿香婆还建议何灵芸去香江算卦一条街体验,“那儿有许多算命大师都是靠真本事吃饭。”
香江地皮在九十年代就已经达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能在那么贵的地盘算卦,没有真本事根本干不长。
何灵芸点头记下这些宝贵信息,“好,回头我就去采访。”
苏念星还是头一次听到香江算卦一条街,好奇起来,“在哪儿啊?哪天有空我也去看看。”
居然还有专门算命的街,她来香江这么久都不知道,实在太孤陋寡闻了。她想看看别的算命大师都是怎么算卦的?或许也能从中汲取经验,让求卦者相信自己。
阿香婆见她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去的样子,无奈又好笑,“在庙街,九龙油麻地,离这儿好远的。”
苏念星恍然,原来是这样,那她还是不去了。她要挣钱回内地,可抽不出时间去那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