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崇终于回过神,侧头看上面的资料表,微微睁大眼睛,“所以你是内地人?”
苏念星颔首,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反正现在军装警还不会遣送她。不过她担心他怀疑自己的判断,于是道,“就是因为我了解内地的情况,所以我才建议你去投资。香江这边花费太贵了。一杯港氏奶茶要八港币,在内地都能吃三顿饭了。”
武昌崇把自己担心的点说了,“我听说鹏城那边很乱,万一遇到地头蛇,就像铜锣湾的东兴社,我最后一点本钱就没了。”
这可是关系他能不能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必须慎重考虑。不可能因为她一句话就立刻下注。
苏念星摆手,“不会的。我不敢说鹏城治安比香江好,但是内地对港商投资有许多优惠政策,政府会保护你们的安全,如果你实在下不了决心,可以先去考察。看看别的外商在那边投资情况。”
武昌崇就是这么打算的,他拍着巴掌,“好,我会跟朋友一块去考察。”
他看着这份资料,对苏念星想要留下来这事感兴趣,“你是不是没有签证?想找家公司入职?”
苏念星颔首,“是啊。”
武昌崇眼里多了几分笑意,“这样吧。我帮你办理工作签证,以后你帮我多算算。这可是我最后的底牌,只能赚,不能亏。要是亏了,我的房子都得被银行收走。”
苏念星愕然看着她,他这是怕她跑了?还是真的相信她能给他带来财路?她低头想了想,不管哪样,对她都是好事,她乐了,“你的公司符合条件?”
不是所有公司都能给外来人口办签证。公司必须具备招外来人员的资格才行。
武昌崇长长松了一口气,“符合。之前我的公司很赚钱的,就是这两年走了下坡路,我可以为你提供工作。”
虽说苏念星很缺一份工作,但是该算的地方也得算清楚,免得后面扯皮,她打量他好几眼,“我去你们公司入职也行,但是算卦需要另外给钱。”
阿香婆都无语了,这孩子是不是傻啊,先想法子签下这家公司啊,怎么反倒把人往外推了呢。
好在武昌崇并不计较这些,他一口答应,“我以后要两头跑,不可能天天找你算卦。不过我需要时,你一定要优先给我算。当然算卦另加钱。”
比起开厂的巨额利润,算卦只是一笔小钱。武昌崇不会因为这点小钱跟她计较。之所以非要留下苏念星,也是怕她没了证件,回头被移民局遣送回内地坐牢,到时他还怎么找她算卦?
苏念星点点头,继续追问,“我进你公司能做什么?我文化水平不高。”
不管是原身,还是上辈子的自己,她都是个学渣,上课没有好好听课,学的旅游专业就跟玩似的,压根用不上。
武昌崇打量她半晌,“你长得不错,可以做前台,接电话或接待客人。”
苏念星有些为难,这工作看起来没有技术含量,但她觉得自己恐怕不能胜任,虽说她现在也会粤语,但是遇到语速快的顾客,她可能就不行了。尤其顾客投诉,那语速快得能开飞机,她听都听不懂,怎么给人家解决呢?
武昌崇的公司已经快要倒闭了,留个前台是为了对接香江生意。香江这边的市场还是很大的,他不可能放弃。
他想了好半天,“那就当个送水小妹吧,等我回内地把工厂建起来,我再给你安排新工作。你会粤语,又能说普通话。由你对接生意再合适不过。”
其实他连送水小妹都不需要。毕竟前台就能胜任了。可谁叫他想随时随地找她算卦呢。
苏念星仔细一想,这活简单,她确实可以胜任,点头答应。
“每月三千,算卦另收费。”
这工资符合市场价,苏念星没有意见,答应明天就去公司办理入职手续。武昌崇算完卦,还要去跟合伙人商量去内地考察的事急匆匆走了。
等武昌崇一走, 阿香婆满脸堆笑恭喜她,“你终于可以留下了。太好了。以后咱们可以经常见面。”
苏念星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只是算卦而已,居然有人愿意为她提供工作。而且这工作一点也不难, 她完全可以胜任。
为了庆祝自己找到工作, 可以留在香江, 她手一挥, “我请你吃饭。咱们今天吃顿好的。”
两人到附近的茶餐厅吃饭,苏念星让阿香婆点贵的, 她却一个劲儿拒绝, “不用了。以后你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还是省着点花。牛腩面就挺好的。就适合我这样的老人家。”
苏念星看其他食客吃的也是牛腩面, 也要了一份。
两碗牛腩面端上来,牛腩炖得绵软入味,面条有韧性, 汤汁鲜美浓郁,苏念星很喜欢这个味道,吃得津津有味。
阿香婆同样吃得满足,吃到一半, 肚里有食, 她问苏念星, “你现在已经找到工作了,你打算住哪啊?”
苏念星一时之间愣住, 是啊,她找到工作, 肯定没办法再给福叔福婶搓鱼丸,更不可能再住他们家。她要自己另外租房。
阿香婆见她懵懵懂懂, 拍了下大腿,“香江租房可贵了, 你每月三千恐怕连房租也不够啊。”
苏念星瞪大眼睛,“什么?香江房租这么贵?”
她一直知道香江房价世界第一,但是她没有租过房子,没有概念,听到月薪三千都租不起房子,有些慌了。如果一个月工资连房租都不够,那她为什么要换工作?还不如继续当黑户给福叔福婶搓鱼丸呢。
阿香婆见她真的不知道,重重叹了口气,“可不是嘛。”
苏念星好奇问,“那您住哪儿?”
阿香婆没有自己的房子,她一辈子辛辛苦苦攒钱全给儿子买了房,儿子死后,财产归了阿英,现在又属于雯雯。她住哪儿呢?
阿香婆咬断面条,喝了口汤汁,这才回答她的问题,“我住在笼屋,一间屋子有十几个床铺,就一张床和一个柜子每月要1200的房租。不知道你能不能住得惯?”
苏念星没亲眼见过,但是光听她形容就已经头皮发麻了。
两人吃完饭,阿香婆就带她去自己住的地方,先让她感受一下,如果能接受,再带她找房东签合同。
苏念星到了阿香婆的住处,刚进单元楼,她就有些不适,昏暗、闷热、狭窄、残旧就是苏念星对笼屋最初印象。等推开门她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一张张床位被铁丝网团团围住,真就跟笼子一般,床位四周都是用铁丝围将床位围起来,连两平米都不到1。铁丝网上挂满了衣服,生活用品更是堆得到处都是,放在笼子外丢了也只能丢了。
阿香婆还告诉苏念星,笼屋住的多是老人,这些人年纪大了,常年受病痛折磨,晚上就会哀嚎1。她这么年轻,听力又灵敏肯定受不了。
苏念星两辈子都没住过那么逼仄的房子,听到阿香婆的判断,她狂点头,“我确实不行。我耳朵确实好使。晚上有一点点动静,我就有可能失眠。这笼屋我住不惯的。”
不是她矫情,富三代的奢靡习惯作祟。她穿过来连冰室的地板都睡过,但那只是暂时的,天天让她睡在这种地方,她恐怕会憋疯。可是连这种房子房租都要1200,三千块钱的工资除去吃喝,也就只能租笼屋了。
她无奈叹了口气,“找到工作好像并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