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
众妃嫔并不清楚。
如今更多人都持观望的态度,心中暗道这个赫舍里氏真是个傻的,为了这等小事儿得罪了锱铢必较的安嫔,真真是得不偿失!
映微傻吗?
她不傻。
她知道钮祜禄皇后不会纵容她继续装病,她的病一日不好,先是太医,接着是院判,再是院正……这汤药与太医一日就不会断,以此彰显钮祜禄皇后的贤良。
既然她别无选择,不如也借着钮祜禄皇后的势头先站稳脚跟再说。
钮祜禄皇后微微颔首:“你啊,倒是个会伶俐会说话的。”
安嫔虽心中不忿,却也不敢当众太过,只能堰息旗鼓。
又有几个和事佬连出来打圆场,这事儿才算揭过。
等着请安将散,映微正欲离开时,钮祜禄皇后却淡淡开口:“赫舍里氏稍等,你身子虽说已好,可本宫却不大放心,本宫请孙院正来给你把把脉。”
不少妃嫔偷偷交换了个眼色,这才退了下去。
映微清楚这是钮祜禄皇后对于方才自己解围的嘉奖,不管安嫔等人如何看她、待她,就冲着钮祜禄皇后这份重视与贤良,只怕下头的奴才们也不敢随意轻慢她。
孙院正很快就来了,细细为明意把脉后有些欲言又止。
钮祜禄皇后道:“孙院正但说无妨。”
能够在太医院爬摸滚打多年的那都是人精,作为太医院之首的孙院正更是尤甚,含笑道:“还请皇后娘娘放心,赫舍里主子已无大碍,不过是脾胃稍虚,等着老臣开上一副方子,喝上日药就能痊愈。”
钮祜禄皇后点头道:“如此便好。”
说着,她便要宫女带着孙院正下去开方子,继而与映微说起话来:“姑娘家的身子是最要紧的,你啊,尚且还年轻,不知道其中的关键,不要以为当下无事就不放在心上,若是耽搁久了难受的是你自己。”
映微连忙谢恩。
钮祜禄皇后咳嗽两声,又道:“你在本宫跟前不必这般客气,说起来,本宫与孝诚仁皇后乃是手帕之交,她的妹妹,自然也是本宫的妹妹,按理说本宫早在你生病时就该去瞧瞧你的,只是那时候太皇太后命本宫协理六宫,太皇太后身子又不大好,这才没顾得上你。”
映微晓得这不过是场面话,面上却还是露出感激之色来:“早先娘娘已经差人给嫔妾请过太医,幸而有娘娘,嫔妾这身子才能有所好转,您这话……实在是折煞嫔妾了。”
钮祜禄皇后又是掩帕咳嗽几声,採云姑姑连忙上前替她顺气儿,正一通忙活时,映微只听见外头传来尖厉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映微微微一愣。
她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皇上。
想当初二月间选秀时,皇上并未露面,只将这事儿交给了钮祜禄皇后与佟贵妃,后来她病了,就更没机会见到这位千古一帝。
很快,皇上就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钮祜禄皇后虽尚在咳嗽,却仍一手掩帕,上前与皇上见礼。
皇上抬手将她扶了起来,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咳嗽起来了?快宣孙院正!”
好不容易顺过气儿来的钮祜禄皇后忙道:“多谢皇上,臣妾不过是昨日贪凉,多用了些冰,所以才咳嗽不止,您放心,臣妾今儿一大早已经请孙院正看过,说是并无大碍。”
皇上这才放心些,与她交代莫要贪凉之类的话。
而映微则趁着这个机会悄悄打量起皇上来。
皇上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虽说眉目清隽,但一身明黄衬的他愈发威严,不怒自威,叫人不敢逼视。
皇上似是察觉有胆大之人在看自己,扫眼一看,却见着个面生的女子,只道:“这是……”
钮祜禄皇后道:“这是钟粹宫的赫舍里氏。”
如今的映微只是庶妃,并未得皇上册封,故而她也只能这般介绍。
皇上若有所思“哦”了一声,好一会儿才道:“你长得倒是不像你姐姐。”
映微瞧见皇上面色沉了沉,大概是又想起了故去的孝诚仁皇后,若换成旁人,早就吓得战战兢兢,她却像诸事不知似的:“回皇上的话,孝诚仁皇后长得像阿玛些,嫔妾则长得更像嫔妾姨娘。”
她是大大方方,一点不在意自己庶出的身份,。
皇上瞧她这般模样,心道这人不愧是赫舍里一族调养出来的姑娘,不坠孝诚仁皇后的名声:“那你姨娘定也是容貌不俗……你叫什么名字?”
映微含笑道:“嫔妾闺名映微。”
“映微?”皇上若有所思道:“万家掩映翠微间?”
映微道:“皇上所言甚是,嫔妾的闺名正是出自于此。”
皇上有些意外:“你的名字出自宋代潘阆之词,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你们赫舍里一族姑娘名字皆从了‘淑’字,你的名字倒是别具一格,没想到噶布喇竟给你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噶布喇是映微的阿玛。
映微解释道:“嫔妾的名字并非阿玛所取,而是嫔妾姨娘所取。”
这下皇上愈发觉得意外,不过当下他有要事与钮祜禄皇后商量,只笑笑,吩咐道:“朕与皇后有要事说。”
採云姑姑忙带着映微等人下去。
等着出了坤宁宫的大门,映微这才觉得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