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沙发上躺了许久,然后梦到了周决明。
他听到周决明清淡的呼吸声,响在耳边,周决明微微俯身,在他耳边,似乎在问他什么话。
江诫听不清楚,挣扎着醒过来才发现,是自己疼狠了,不由自主加重的自己的呼吸被梦中无意识的自己当成了周决明。
第二天他就去找了那位熟悉的老医生,然后过来这边。
喝酒的滋味不好受,但他不知道要怎么以合适的口吻劝别人不喝,他没那种经历。
所以话问出来,都奇怪的很,问人家“还要喝吗?”正常,应该没人会这么问。
江诫自己也发现这个问题,他还想找补一句。
但话落,周决明偏过头来,看了眼他,只说:“谢谢,我没事。”
江诫的心有点怪异的跳动,周决明似乎总是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他抿抿唇,看着近在咫尺的周决明的侧脸,还是将那句话补完,低低的微凉:“别喝了吧。”
他刚说完,陈周路在桌对面站起来,朝周决明举举手里满溢的玻璃杯。
陈周路个子高,站起来身影甚至能投射过整张圆桌,陈周路的头顶影子刚好在江诫的面前。
他两手握着被子:“周老师,我们可以喝一杯吗。祝你之后…前程似锦,万事如意,一切顺利。”
话说得诚恳,也没带别的意思,但那眼神总有点藏不住的专注。
专注的看着周决明。
周决明也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声音如同往常那样平淡的带点温和:“谢谢,你也是,一切顺利。”
今晚过后,再见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什么机会。
所以这也有点道别的意思。
桌子上学生多,李思文还是有点理智,桌子上几瓶喝完,就不让人叫了。
江诫倒了杯茶给周决明,他今晚像是一直游离在整桌人之外。
没人敢叫他,也没人敢和他搭话。
周决明接过,说了声谢谢。
周决明端起来喝完,唇边沾了点水渍,他唇色淡,和着水渍更淡。
江诫看着他轻抿唇,那水迹便消失掉。
周决明站起来,绕过江诫的后椅靠背,到清醒些的李思文身边去。
他微微弯腰,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江诫也能听到。
“李导,找您有点事。”
李思文将身后的圆凳拉给周决明,带着逗趣的笑:“周老师,您说。”
周决明的声音有种酒液茶水润过的低和温柔,他轻声说:“节目组的那个一等奖,我只要最开始谈好的那一半。另外一半,就纳入节目组给乡县医院的捐款中,以节目组的名义捐出去。”
李思文彻底清醒了,看着他问:“想好了?确定了?”
周决明嗯了声。
李思文没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知道了,我替他们先谢谢你,好孩子。”
周决明摇摇头。
李思文问他:“累了吗?要休息可以先去酒店,还能找到路吧。这一个个的,不知道要嗨到什么时候去。”
说着他看了看周决明旁边的江诫,意有所指:“也让江总早点回去休息。”
李思文潜意识里有点护短心思,他隐约知道点江诫的来头,想起上次江诫在周决明的家里出现,他那时就不太想周决明和江诫相处。
但这次见,他总觉得在周决明旁边的江诫身上那种外冒的刺收敛许多,况且江诫和张振他们私下里谈的事、包括今天他过来节目的缘由,他是知道的。
他不知道要如何评判,但现今只能先让周决明把这尊大佛请回去。
不然江诫一直坐在这里,实在是太怪异了。
具体的,他只能明天回程路上再找周决明聊聊。况且周决明是个冷静的成年人,智商高有规划沉得住气,也不一定就会在江诫那里吃亏。
周决明拿起旁边的长羽绒服,他们此次行程去到的地方有很多温度很低的山区,也没有空调暖气这种东西,节目组给每个人发了一件某品牌的长款轻羽绒服。
他偏头看向江诫,问:“要先走吗?”
江诫点点头,站起身来。
周决明和桌上众人及几个工作人员道别示意,江诫拿起衣服站在他旁边。
然后是众人主动给江诫道别。
气氛还是有点尴尬的怪异。
两人离开包间走到门口,江诫在后面,关门时他看见里面低下头似乎有点低落的陈周路。
他面无表情的关闭单向玻璃门。
走廊人少,前方就只有一个周决明。
他还穿着今天录制节目的那件白衬衣,外套抱在手上还没穿,步子迈的稳,就是有点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