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茵茵脸皮火辣,脸面一疼。方反应过来,盯紧着面前的裴江月:“你敢打我?小泼妇!”
“我是泼妇,你又是大家闺秀?哦。大家闺秀可像你这般随口胡吣。”
“你!”柳茵茵气到不行。
身边众人窃窃偷笑声如同另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她眼瞧着旁边她娘亲不在,吩咐身边带着的丫鬟婆子:“都给我上,撕烂了那个小泼妇的嘴!”
裴家的丫鬟婆子们自也不是吃素的,一堆人胳膊拧着胳膊,腿结着腿。扭打在一起。
事情越闹越大,自是闹到了国公夫人面前。
天色向晚,南厅廊厅两侧,众丫鬟小厮侍立。张氏捏着眉心,脸色难看地从内厅进来。
“好端端的一个内宴会,你们是闹什么?也是没了天日了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扯头发拉胳膊的,里子面子都不要了,以后也不寻人家了?”
柳茵茵抬起头嘤嘤泣道:“那个小婢子在咱们家里欺负我,我是不想活了。舅母,您瞧瞧我的头,叫她的人打地破了!疼地厉害呢!”
柳茵茵的衣服脏了,头发也有几分蓬。一旁的裴江月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裴夫人嗔怒地看裴江月一眼。裴江月挣开她的手,跪地行礼道:“张夫人,对不住,此事是江月的不是。是我失了分寸先动手的。但江月此般行径只针对柳家姑娘,对贵府不敢有不敬。”
张氏叹口气,问她什么由头。裴江月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又问柳茵茵。柳茵茵眼神一转添油加醋,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她又问了几个动手的,互有偏向,众说不一。张氏又问自家守在那边的婢子,他们的回话同裴江月的无二。
知了真相张氏的脸色极差。
一旁的柳夫人瞧她脸色,自知不好,忙贴过去赔笑道:“嫂子,小孩子家家不懂事,您也是知道的,您大人有大量,宽宥宽宥。”
张氏嫌弃地看她一眼:“她不懂事,你未必没有责任。”她转向柳茵茵,神色沉沉,“女儿家的名节也是你能随意浑说的?”
柳茵茵不服气,哼地一声:“可那李青溦确是不知所踪,舅母您瞧瞧,廊厅都亮了灯了,她竟还不在。”
张氏脸上沁着一层寒霜,嗓音也含着冰:“她不在,是因为同我说多了话困乏了,此刻正在里屋歇着。”
“怎么可能?”柳茵茵脱口而出。
她为了知道顾表哥的行踪,常去国公府,是以收买了国公府好几个丫鬟。今日内宴恰是瞧见一个,特意多使了银钱,打点了那侍女。
说的给李青溦换了致迷药,待她目眩之际将她带去男客那边。饶是这宴上多的是君子不动她一根手指头。可她神志不清,难免会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到时候自然是好几张嘴也说不清。
她特意同那侍女约对好,若是事不成,她便来寻柳茵茵。若是事成,她便自己悄声遁了。
那丫鬟未出现,不就是事成了嘛?
柳茵茵满心欢喜想着过几天,此事传遍京城,那李青溦身败名裂,舅母想叫她做她的儿媳自不能成了。
可如何,她舅母会这样为她打掩护?
她想不明白,抬眼看了张氏一眼。
张氏将她的反应收在眼底,冷笑一声,“既你不信,那便同我进屋瞧瞧。未免以后传出什么不中听之言,诸位夫人也可以跟着做人证。”
她起身往里走,打起珠帘,绕过四季屏风。
守在人群外的小周氏热闹看不分明,嗐呀了一声:“大姑娘丢了,我这做长辈的自是心慌,我先跟着去瞧瞧,也好宽宽心。”
身边裴氏柳氏同其它几个相熟的夫人面面相觑,也跟着携手同进。
天色向晚,里屋灯烛粲然。
里头,一女子枕着瓷枕。身上盖着半张红花蓝叶锦缎薄被。她侧躺在贵妃榻上,眉宇开展,腮魇桃花,端的是香梦酣然。
正是李青溦。
柳茵茵跟在众人身后,看见这一幕脸色微变:“这……这怎么可能?”
张氏眉立着,冷睇她一眼。
柳茵茵轻抿唇不敢在说话。
一旁的柳氏脸色也很难看。她自己的女儿她心里有数。即便是前情未知,也知晓这一出戏唱的是什么。
此刻见张氏面若寒霜,心下也是忐忑。
张氏是她嫂子,她知晓她这个人面上是端庄慈爱,整日里笑盈盈的。实则是个恩威并行,脸酸心硬的。不说别的,只看这些年偌大的国公府在她手里这般井井有条便知。
而今日发生之事可大可小。若是闹大了叫家主知道自家嫡女在外谋划陷害别人,少不得跪家祠挨板子,二十板子算是轻的,可也要看柳茵茵吃不吃得住。
当务之急,还是不能叫此事闹大了。
她以退为进,忙走前几步杵柳茵茵额头:“多大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你都未看清如何红口白牙地便说浑说,污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柳茵茵自知道这是她娘亲特意给她递来的台阶。饶是不甘心,可事已至此只好咬着银牙顺坡下驴。
“舅母,是茵茵不懂事,下次茵茵一定看清了再言语。”
张氏却并不卖她们这个面子:“如何还有下次?”
她一道冷哼,看向柳茵茵:“前几日是给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到了我这里又让我也跟着不得清净,这是我张家的园子,你在此地说东道西,指手画脚的,岂不是当众打我的脸?
你既是不安分,你娘亲又管不住你。以往国公府也不必登门,内宴也不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