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她母后也喜欢青姐姐。
那日她母后回宫后盛赞内宴上李家大姑娘如何机敏,如何落落大方。她起了结交之心,特意去找裴江月叫她帮着引荐。
只是她们性情相投又是意外之喜。陆柃有心让她做自己皇嫂。可他皇兄此人总是淡淡的。若叫他主动一些,想必黄花菜都凉了两遍了…
还是得她呀。
陆柃想了半天,突想起月末的祈福日,笑道:“对了,哥哥,过几日崇福寺做法事祈福。你陪我去吧。我要亲自为你求一个红袖添香的皇嫂来。”
陆珵抬头看她一眼,向来淡然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无语来。
“有公务。”
陆柃还待再说什么,陆珵终于忍不住,叫景三将她送了出去。
书房顿时清净,陆珵松了一口气,又翻过几页书。突看见一旁的矮墩上放着的画卷,是陆柃的那幅小隼歪兰图。
她被请出去的匆忙,这个倒是忘了带,为这点小事让人往宫中跑一趟也够折腾。
陆珵随手将它放到身侧纸篓中。想想又觉着不妥,他这纸篓存放废纸,日日收拾。他常不在东宫,保不准哪日团了皱了扔了,陆柃又想着来取,指不定要如何做作。
陆珵寻思了半天,将它妥妥帖帖地挂在墙上的尊师讲学图下方,又继续翻书。
未久,天幕四沉。景三送走陆柃进来为他掌灯。
一眼便瞧见西墙上,须发尽白德高望重的尊师图下面,挂着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头隼歪兰花图。
什么玩意?
他满面茫然一时上看,一时下看。
唔。虽说世人以焚香点茶,插花挂画为四大雅,若是不精自然也没什么的。
只是他家殿下这挂画的手艺,是不是需要重造…不,精进一番。
啧。
三月末,日子一日热似一日。
伯府北苑,小周氏叫了成衣铺的人来,给李毓秀做衣衫。
绿纻丝绣衣轻纱轻薄,色泽妍丽。轻容纱也不错。李毓秀妆镜前试了一套又一套。
试衣女郎额上点着花钿,笑颜如花地给她抻着衣带上的金缕蝶,笑道:
“少东家穿这件甚是好看,显得骨细肌香,脸面白净。定能在不日的祈福日上一鸣惊人。”
李毓秀被她夸得熨帖,唇角微翘,微微抬了下巴。指一指刚才试过的七八套华服:“都要了。”
那试衣女郎脸上的笑意更加情真意切:“一共是纹银一百三十八两。”
李毓秀觉着贵了一些,咂了咂唇。
她就未见过比她更憋屈的少东家,还需要掏钱买自个儿的东西。只但她好歹也是去过寒园内宴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自是不能露了怯。
她摆摆手,吩咐身边的侍女找她娘亲支钱。
侍女去了一刻又回来。道夫人南郊静庄来了客人,夫人无暇见人。
李毓秀脸色微变:“南郊的人来做什么?”
那侍女自然不能得知。
李毓秀便先打发了那试衣女郎,往正房去。
院中寂静,几个丫鬟婆子垂头等候在窗外廊下。李毓秀走近,里头几道口音浓重地粗犷男音传出来。
“前几日静庄拿住几个人,可是好大的款儿。对着庄子种种指手画脚、狺狺瞎叫。叫我的人抓住拷问了几声,说是你李家庄主派去的人。你可知这几日屯田司的人要来,你此刻派去人是想如何祸事?”
小周氏忙递了茶过去:“诸位先消消气,听我慢慢说来。”
庄头将茶杯一推。屋中响起碎裂声。
“真要有些什么,你家兄那芝麻绿豆大的官儿要不成,想必脑袋也要搬家!”
小周氏连连称是,低声吩咐窗外的丫鬟进来收拾地面。方陪着笑脸道:“说是李家庄主,想必是府上大姑娘的人呢。我若派人去,那些管事哪有焦庄头不认识的?”
那焦庄头未说话,小周氏又道:
“诸位自然也耳闻过,静庄的户头落在平西王府,家里大姑娘是平西王的外孙女自然尊贵,我人微言轻说话如同微风一般。她叫人去静庄是不同我说一声的。也是昨日听南苑的传了几声我才知晓此事,当家当到我这份上,真真我不如死了算了。”她言辞恳切,说着说着掉下泪来。
“好在也没酿出祸来,此事是我的疏忽。叫诸位庄头甲头担心上火。”她开了箱奁,摸出袋银子,“这些贴补的银子诸位尽尽拿去,好酒好肉的自己安排便是了。”
焦庄头先前还狂风大作,现在却笑开:“夫人这是做什么?多少年的交情还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顺势将银子掖到了腰包中,
小周氏脸上的无语差些显现出来,低头遮掩一番,又笑道:“不必客气。”
“只是我听说过几日,大姑娘要亲自去庄子里验校……我家这大姑娘,长了颗添乱的心,也不知会不会坏了那位大人的事?”
焦庄头不以为然,“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成什么事?叫她去不了便是了,她若没眼色上赶着要去,南郊里每年‘跑’那么多佃户,再不小心走失一个贵女想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