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刚去了那几年,她家姑娘还小,平日里心情不好或是怎么的,也不说话,只是给自己包在被子中。有一次着了风寒因为埋着不出来,众人好久才发觉。
赵嬷嬷忙走前几步:“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嬷嬷。”李青溦闷闷地声音从被中传出来。
她没有事;只是有些羞愤罢了。
羞的是自己昨日多喝了几杯,眼禓面热,问了不该问的话;等了半天等不到的答案。气的是昨夜她是真的生气,却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仔细想想又有几分悔。
悔的不是问了那些话,而是自己送出去的那个榅桲香的香袋。
想着想着,她轻抚额头,轻轻吸气,有几分心疼。
好端端的榅桲果子呢,早知他不愿意同她一起,狗才给他呢。更何况,她那香袋的络子打的是攒心莲花。他若是瞧见定然能猜到什么。
昨夜他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被他看见岂不是自取其辱呢?
她本是不信他对她没有那个意思的。可他素日里同她在一起,除了那日他亲了她一下外,属实也没什么旁的情绪…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当应该是如她这般患得患失、想东想西。如何会是他那般自如呢?说不定一切只是她想歪了?
李青溦想到这里,更是泄气。
一时只盼那香包掉了…或者是叫他压碎了,亦或者是他瞎了未看见。
赵嬷嬷听见她在被子里长吁短叹,嘀嘀咕咕地。生怕她得了热病烧成了臆症,忙又喊她。
李青溦不好叫她着急,一把青丝拖出来,露出小半张脸来。
赵嬷嬷见她脸上泛着些红,上前轻试,见着没发热才松口气,只当她闹小性子不想起来。便看见李青溦一双黑亮的眼睛看她。
“对。他一定是瞎了!”
作者有话说:
赵嬷嬷:“姑娘一定是病了。”
赵嬷嬷见她神色不对:“姑娘怎么了?倒是奇奇怪怪的。”
李青溦自不好说什么。
赵嬷嬷想了想, 只当她昨日晚上熬夜神倦:“都跟姑娘说了,叫姑娘早些歇着呢。姑娘偏不,定要打那劳什子络子, 倒是闹地自己也难受。”
她叹口气, “那祸根络子, 姑娘快快拿出来, 剪了才是。整好那颜色瞧着也并不鲜亮,嬷子再给姑娘打个好点的,里头夹金丝线的。可比你那根要好看多。”
李青溦如何拿出来,垂头轻咳一声。闷闷道:“昨个瞧着不好看, 已扔了。”
赵嬷嬷又哄她几句, 同哄小孩儿似的。
李青溦一面脸热一面又觉着心里热热的。不好再躺下去索性起身到妆镜前梳洗。
收拾完, 方觉着好了一些呢。她又往外一看:隔着纱窗, 外头一片阴阴翠润,小翠正同另一只小隼在不远得梧桐树枝上凑头叽喳呢, 瞧她看过去, 一时叫着朝她飞扑过来。
它扇着翅膀蹬到她肩膀上,李青溦眼睛一红:“呜呜呜,作死。”
绮晴正在一旁伺候,冷不丁见她家姑娘一副泫然模样,倒是吓了一跳:“姑娘这是怎么了?”
李青溦声音中有几分哽咽:“这个坏东西, 扇我一头的灰,迷了眼了。”
绮晴忙将小翠赶出去,又新放下一屉纱帘子。
绮晴见她心绪不佳, 生怕她上火。吩咐厨房给她家姑娘摆些消暑清心、养神降温的粥菜。
不多时摆了早点。
李青溦一时歪在罗汉榻上, 正有几分没胃口。
绮晴已将一碟子包子和一小碗粥端到她面前的榻几上。闻着是有几分鲜香, 李青溦微微侧下头。
绮晴将盖儿齐齐掀开, 露出一屉儿包子和一碗粥。
她唇角弯弯,笑道:“这是小厨房里一大早去买的荷叶和莲藕,同新鲜猪肉一起熬的枸杞荷叶粥和莲藕包子呢!特意放凉了的,最是消暑清心、养神降温,姑娘快尝尝。”
李青溦:“……”
荷花,荷花,如何又是荷花。难不成五六月里就只有荷花不成。
她挖了一勺子荷粥吃,倒很有几分愤愤的意味,仿佛吃的不是粥,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半晌才应了一声:“是香甜。”
说的是这样的话,只是她的表情自然是一点都不像。
众人几时见过她家姑娘这样,不由面面相觑。
半晌,绮晴看不下去,轻咳着找补几声:“好好一姑娘,瞧瞧,都饿成什么样子了,定然是姑娘昨夜吃的太少了。”
她眼见李青溦没有停下的样子,不由轻咳一声:“倒是姑娘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这样,吃多了容易积食呢……”
……
“万没想,你是有些一语成谶的本事在身上的。”
半晌,李青溦一面打嗝儿,一面捧着好大一杯消食的麦子茶,拉着脸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