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之前也还未懂何意,后自己反应了两日,倒是明白了信王妃的意思,想必是有意同李青溦结亲。她们孟家也是大族,适婚男子想必也多。
这李青溦小周氏虽看不上,却耐不住人家有个手握兵权的外祖父,还有个富可敌国的外祖母,便连他们现在买扑的铺子,都是她外祖母的产业。
与其捧着金碗讨吃食,不若背靠金山不是?
但李毓秀既说得有理有据,想这李青溦与人有首尾之事怕是板上钉钉,若不久二人回并州结亲,那信王妃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若是她此刻提点信王妃,叫信王妃早日想法子,无论她们的亲事成与不成,她自然都有好处。
只是此事若成,孟家虽不是什么皇亲贵胄可也是袭侯爵的人家,这般的还叫那李青溦得了便宜。
到底还是够郁闷的,只是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小周氏打定了主意,叹一口气,起身对李毓秀道:“你先在此地莫要走动,娘亲有事要先出去一趟。”
李毓秀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见她行色匆匆的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小周氏往正殿所在的廊庑去了。
——
正殿。
首座。庆帝戴朝天幞头,一身团龙金丝绛罗红袍,腰系通犀金玉带,面南背北仰坐在龙书案上,几个小黄门从外头进来,手里头抬着御茶床放到庆帝面前书案上。
宴席初开自是祭天之礼,钦天监的几个小官一人取杯,一人洗杯子,一人捧酒递给庆帝,庆帝本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再走去龙书案南侧,带头叩天致辞。
只是庆帝这几日,日日问丹炼药,蜡黄的脸上隐有红光,精神却瞧着是有几分萎靡不振的。
内官在一旁敬酒,庆帝以手撑额,瞧着倒是睡着了的样。
祭天吉时若要误了,问责的可是可是钦天监的内官。那捧杯的小官自也知道这些,他不敢出声,一时脸煞白,手抖地几近捧不住那小小的银杯。
这一幕被坐在一侧的陆珵注意到,他起身几步走到他跟前,从他手中接过酒杯。
酒杯微颤一滴落在庆帝手臂上,庆帝微蹙眉,睁开了眼睛。
陆珵躬身道:“父皇,吉时已到,该赐酒祭天了。”
庆帝揉了揉干涩的眼,举起那银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他本要下台带领众人朝拜祭天,刚起身又有几分头晕目眩,脚步也有几分踉跄。
见陆珵在一侧,他索性懒怠动了,轻揉额角,指他一下:“此次祭天,便由太子殿下带头朝拜。”
太子殿下代圣人领文武百官祭天致辞,自没有什么不妥。
皆起身跪拜行礼致辞,底下乌泱泱跪倒一堆人。离得远的后面之人自不知有何不妥之处,为首的信王神色却难看。
他躬身跪下,隐去凤眼中的一抹恨意和阴鸷。
在他身后,孟之焕俯身在地,抬起一双眼在陆珵一身霁蓝色忍冬纹的襕衫和他挺括的背影上打量几眼。
他沉思片刻,半晌轻笑一声。
——
祭天过后。
乐部的乐妓演拍板、琵琶、箜篌,编鼓,殿中鼓乐大动,君臣例行敬过几场酒后,内侍撤下御茶桌,便要开正席。
正中摆好一铺着黄绫红木八仙桌,庆帝坐正中,以东至西则是张皇后,陆珵,陆云落,信王陆琼同官中还未成年的六皇子和七皇子。
此等时候,刘贵妃等妃嫔,信王妃等王妃自是上不了正桌,只在西侧一方八仙桌上坐着。
再底下两侧的八仙桌前,定荣公夫妇、平西王夫妇等坐在东面;刘阁老、郑宰相、副相、各地都督、枢密使和林忠等各部尚书具坐在西面。
佳肴未上,信王妃正坐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突身边伺候的内侍从外头进来,朝她耳语:“王妃,侧殿上忠毅伯府的周氏求见,说是有要紧事同王妃商议。”
信王妃轻轻蹙眉,低声问:“可有听着她说何事?”
那内侍摇头:“回禀娘娘,是忠毅伯府的夫人,她并未说清什么。”
信王妃轻轻蹙眉,与一旁的刘贵妃说了一声,便要出去。
刘贵妃看她一眼,撇了下唇:“什么鼠雀之辈,如何想见你你便去呢?”
作者有话说:
“婆母说得在理, 只是妾因一些事还用得上那周氏,妾瞧着她也不是不懂事之人,今日场合如此, 她着急忙慌地寻来, 许是有什么正事的。”信王妃低声几句。
一旁的刘贵妃微微挑眉, 她知晓她这个媳妇性子谨小慎微, 做事事必妥贴。
她爹刘阁老常同她说,叫她多同她这个媳妇学一些,她却不知有什么可学的呢。
想到这里她轻轻撇唇,到底还是应允一声。
众人和着奏乐敬过两次酒, 信王妃离开片刻回来, 神色一派凝重。
刘贵妃乜斜她一眼, 问道:“怎么?”
几个小内侍忙上忙下上前菜, 方端下一盘虾籽冬笋,信王妃压低了声音, 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清的话声问:“婆母还记不记得, 咱们先前所说的那位李家大姑娘?”
刘贵妃簇眉看她:“便是那平西王的外孙女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