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会不辞而别了。”花燃眉眼弯弯。
之前这样做,是不习惯离别,恐惧于与任何人扯上联系,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也不知道当能活多久,杞人忧天是最傻的行为,不如珍惜当下。
“其实上次你走之后,娘还哭了一场,说是自己把你吓走。”夏瑾柠抖出自己娘亲的秘密。
“她说了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背着我偷偷有秘密?!”
花燃叹气:“她点破我神仙的身份,我不能暴露,所以不得不飞走。”
夏瑾柠:“……你觉得我信吗?”
“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花燃用同样的语气质问回去。
夏瑾柠噎住,花燃嘻嘻一笑,也不闹了,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二老身体如何?”
夏瑾柠:“他们身体比我还康健,能跑能蹦的,每天到庙里去施粥,来来回回跑,要不是没饭吃,他们都能多吃两碗饭。”
“那就好。”花燃放心了。
夏瑾柠脸上的神色也正经起来,“现在潮州缺药缺粮,你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来。”
花燃轻描淡写道:“没事,我都说我是神仙,不用吃饭,潮州缺粮,难道朝廷不管?”
“那请问这位大神仙,为什么现在又可以暴露身份呢?”对于花燃插科打诨的前半句,夏瑾柠很无奈。
花燃:“因为现在风云突变,天规将改。”
夏瑾柠胡扯不过她,说回正事:“朝廷刚拨粮下来,可是数量远远不够,其中……其中还有不少发霉的陈粮和糟糠。”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低下去,一向天真阳光的脸上出现沉重的表情。
秋意义愤填膺道:“那群中饱私囊的畜生,不知道拿多少东西添自家腰包,一个个肥肥鼓鼓!”
花燃:“我记得周谷礼和皇帝关系还行吧?竟然还有人敢克扣潮州的的粮食?”
如果潮州都已经这样,那其他天高皇帝远的受灾地区只会更加困难。
“关系再好,也不是天下脚下的京城,管不了这么远的事,更何况……送粮的人是圣上的亲舅家,当年扶天子上位花了不少力气,天子自然宠着。”夏瑾柠苦笑。
花燃停下脚步,“送粮的人还在潮州吗?”
夏瑾柠:“你要干什么?”
花燃微微一笑,“你猜。”
潮州最好的客栈里,地面铺着干燥柔顺的毯子,高台上有女子歌舞,乐声袅袅如仙境,高台下各种精致点心和佳酿源源不断往桌上传。
有人吹捧道:“我们真是沾国舅爷的光,就是这潮州歌舞感觉还不如京城啊。”
有人应和:“那可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穷乡僻壤,什么都比不上京城,潮州潮州,名字真没起错,天天下雨的再好的衣服都得起霉。”
也有人和稀泥,“虽然环境一般,但也别有一番风情,大家好好享受,仔细欣赏。”
有人试探道:“国舅爷喜欢潮州吗?”
国舅爷喝着酒,眯眼看高台,随意道:“还行。”
这帮人急着回京城,他可不想回去,在京城天天缩着脖子看外甥脸色行事,哪比潮州自由舒服,好不容易讨到的的差事,怎么也得在潮州待久一点。
花燃推门进客栈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盛世安好”的场景,外面的凄风苦雨丝毫吹不进客栈中。
客栈掌柜脸色一变,急急过来赶人,“这个月客栈都不待客,麻烦各位另寻他处。”
花燃指指里面的一群人,似笑非笑道:“这不是开门做着生意么?那么多人在里面,怎么偏偏我们就住不得?”
这么来回两句拉扯耽误的时间里,有不少人转头看过来,掌柜急得脑门冒汗,也不顾什么劝说,直接把门关起。
一只手抵在门上,大门关不起来,湛尘撑着门,冷冷看着掌柜。
掌柜被看得后背发凉,哆嗦一下,压低声音快速道:“里面住的人是贵客,你们得罪不起的,还是快走吧,万一被盯上说不定连命都没有!”
花燃拍拍掌柜的手臂,“这不巧了吗?我就是来找贵客的。”
轻飘飘的手掌落在掌柜手臂上,不知为何他手臂一麻,莫名其妙地被推开,大门就此打开。
门口的争执还是引起国舅爷的注意,他转头看过来,神色不耐,“我这个人最讨厌吵杂音,是谁在吵闹不休?”
立即有几人站起去驱赶花燃等人,为首的人肥头大耳,怒斥道:“你们干什么?大胆刁民,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吗?”
花燃已经走进客栈,身后跟着湛尘、夏瑾柠、秋意、家丁脚下、家丁乙、家丁丙丁戊……
满满当当的人挤进客栈,说话的人从愤怒惊讶到愕然,“你、你们……”
国舅爷站起,“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花燃好整以暇,打量着人群中间这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问道:“救灾的粮食从京城拨下来的有二十万石,为何抵达潮州的不足十万指数?”
白胖的国舅爷不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样同我说话,我看看,这不是潮州通判夫人吗?怎么与这等刁民混在一起,实在有失身份。”
“这世间比身份重要的东西有很多,比如外面食不果腹的百姓。”夏瑾柠不卑不亢道。
国舅爷笑道:“倒是个油嘴滑舌的,不知你们从哪里得到的假消息说有二十万石粮食,我说过,粮食只有这么多,还望周夫人不要被有心人所骗挑拨才是。”
花燃懒得与他虚与委蛇,抬手打了个响指,身后的门自动关起。
“还敢拿一些小花招吓唬我,你们确实是胆大,今日我在潮州遇袭,你们还不快将刺客拿下!”国舅爷脸色不变,厉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