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最好了!”
两?人转过游廊,莲池跟在卢辰钊身后出来,听到?那人低嗤了句。
“真是个吃货。”
晌午小厮便送到?了衣裳,李幼白看了眼,问:“是不是送错了?”
“您瞧上面的人名,住址,是不是都对?”小厮掏出纸来,李幼白看了眼,点头。
小厮笑道:“那就没错,兴许是娘子的朋友送的。”
“他可有?说是谁?”
“这个我不知道。”
东西送到?,小厮便走了。李幼白看了眼包袱里的衣裳,且不说貂鼠皮子贵,又是这等成色,想?来是极其贵重的。里面有?一件斗篷,针线走边很是精巧,还?有?一件短袄,令一对护腕,她抱着往回走,走到?半路站定,又看向斜对过房间。
卢辰钊吓了一跳,猛地收回身子躲在楹窗后。
他听见?李幼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待站在门口时,他几乎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李幼白其实不确定,但除了卢辰钊,她不知道还?会有?谁送她东西。她举起手,刚要叩响门板,忽听有?人唤她。
“李娘子?”
她回头,看到?远处站着个人,清风朗月般,姿容如玉。
“闵大人?”
李幼白朝他走去,两?人站在拐角处的游廊下,闵裕文看了眼她怀里的衣裳,问:“新做的?”
“不是。”
闵裕文疑惑,李幼白又回头看了眼,那扇门仍关着,便回道:“朋友送的,许是见?我穿的单薄。”
闵裕文似乎回味过来,想?起在公府时卢辰钊对李幼白的照顾,而今同在国子监,自然只会更加在意,他却是没想?到?,卢辰钊看似清高?倨傲的一个人,能照顾的如此仔细,连李幼白穿什么衣裳都能算计到?,可谓用心良苦。
“你那朋友必定极喜欢你。”
李幼白脸一红,怕被卢辰钊听见?,忙摇头:“朋友间是互帮互助,跟喜欢无关。”
两?人沿着台阶走下,一直消失在甬道深处,卢辰钊慢慢打开门,他全?都听见?了,但他很不喜欢朋友这两?个字,他跟李幼白说了两?次,不想?做朋友,可她非把他划到?朋友那堆人里。
难道他和四郎,和大哥二哥一样,于她而言只是朋友?
他有?些不甘心,但又不想?为此生气,遂瞥了眼两?人去的方向,想?跟过去,又觉得丢人,便将门猛地一关,坐回桌前继续看书?。
闵裕文是来国子监教?书?的,每月中旬上课,其余两?旬是另外?一位先生。他教?的是大经《礼记》《左传》,正巧来时撞上李幼白,便一道儿去了书?堂。
他讲课时,不急不躁,成语典故信手拈来,就像大佛寺那次斋讲,堂下人都安静听着。连姜纯和薛月都不似往日那般半堂课便走神,自始至终都端坐在案前,双目炯炯有?神。
下了课,闵裕文看了眼李幼白,随后离开。
两?人其实约好,傍晚去膳堂一起用饭,但因待会儿还?有?课,故而李幼白需得再等一个时辰。准备书?籍的空隙,姜纯和薛月凑到?一起,各自压低嗓音说话。
“每次媒婆登门,闵大人必定推辞,你说他嘴里的未婚妻,真的有?这么个人吗?”姜纯挽着腰间的穗子,看向薛月。
薛月支着脑袋,不以为意:“谁知有?没有?,只是客气话罢了。毕竟媒婆蜂拥而至,一般的借口哪能拒之门外?,我觉得多半未婚妻是由头,等他找到?真正想?娶得姑娘,只对外?说是早就定下了,谁又能知道真假?”
“也不知他究竟喜欢哪种,嗨,若不是他实在高?冷,我都想?让我娘去试试。”姜纯笑。
薛月推她:“可别闹了,咱们的婚事,哪里能任性,得听家里的。”
“知道知道。”
李幼白听了,很是惊讶,故而下学后去膳堂,看见?闵裕文端着两?份一模一样的饭菜,便忍不住想?他这等芝兰玉树的郎君,未婚妻会是如何模样。
想?着想?着,竟也问了出来。
闵裕文抬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箸筷,轻轻一笑道:“早年间父亲定下的亲事,她不是京城人。”
李幼白嗯了声,道:“那我得想?想?到?时送你什么大婚贺礼。”
闵裕文:“倒也不用那么急。”
咀嚼了几口,他朝斜对过看去,神情一怔,转头与李幼白道:“你跟卢世子之间”
李幼白回头,看见?卢辰钊站在廊柱下,手里端着一碟菜,一碗粥,正眼神莫测地望着她,她起身,刚要过去,他忽然一扭头,朝边角处的桌子走去。
闵裕文不动声色地拨动饭菜,见?她此时神色怏怏,心里也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遂问:“他是不是误会我们了?”
李幼白一脸茫然:“误会什么?”
闵裕文忽然明白过来:敢情卢世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李幼白根本都不知情呢。
他扶额轻笑:“没什么,许是我想?多了。”他用公筷夹了一箸炒笋丝,“尝尝这道菜,每回过来我都会点。”
“谢谢。”李幼白食之无味,偶尔抬头看样闵裕文,又偷偷觑向卢辰钊。
闵裕文自然将她的神色收入眼中,也不挑破,只是像个兄长?般宽厚待她。他鲜少遇到?李幼白这样的姑娘,坚韧倔强
,隐忍克制,她有?聪明勤勉的头脑,低调沉稳的性格,她所有?的举动都令他舒适,愉悦,这是他在女?娘中很少得到?的感受。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经常被女?娘包围,她们只爱他的脸,不在乎他说什么,做什么,更不在乎他想?跟对方交流什么。
一张好看的脸,成了他获得喜爱的最大倚仗。对他而言,其实这是一种苦恼。他不喜欢被人盯着,围着,只是因为一张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