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浴室里,用冷
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要不是晚上宿舍大门关了,他简直想现在就出发去考场,就在考场外面等着。
他回过神,本来想去看看书,复习一下,但是又想起祝老师说过的,就算晚上睡不着,也要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于是陈和颂把书包抱到床上,就放在他枕头旁边,然后安安静静地躺下。
耳边传来电风扇呼呼的声音,陈和颂恍惚又听见那些声音。
“小屿是高需求宝宝。”
“小屿只是想阻止哥哥离开而已,小屿有什么错呢?”
陈和颂捂住耳朵,翻了个身,把自己的书包抱在怀里,默念着明天要考的语文古诗词,回想着祝老师上课时讲过的内容,慢慢睡着了。
将那些妖魔鬼怪全部阻隔开来。
第二天,早上七点。
闹钟准时响起,陈和颂睁开眼睛,忽然发现三个舍友都围在自己的床边,吓了一跳,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就差给他们一拳了。
陈和颂有点应激,反应过来,松了口气:“怎么了?我们迟到了吗?”
三个舍友六只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
“没有,时间还早。”
三个舍友朝他伸出手,陈和颂犹豫着伸出手,他们连忙抓住陈和颂的手。
“yes!我和年段第一握手了!”
“我是第二!”
陈和颂笑了笑,一晚上都紧绷着的情绪缓解许多。
他简单洗漱一下,去食堂吃早饭,最后背着书包到校门口等待司机。
陈和颂在心里宽慰自己,没关系,等上了车就好了。
等车途中,他拿着作文素材的小本子,临时再看一看。
八点整,司机准时抵达校门口。
陈和颂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上了车,说了一声“谢谢”,这才松了口气。
再过三十分钟就到考场了。
司机回头瞟了他一眼,问:“祝老师今天不跟我们一起去?”
陈和颂点点头:“嗯,祝老师怕路上堵车,也为了方便调度,会早点到考场等我们。”
“行,那我们出发了。”司机发动车子。
才八点,但路上就已经有点堵了。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回头看看陈和颂,像是和他闲聊:“同学,你是叫陈和颂是吧?”
“嗯。”陈和颂认真看着本子,随口应了一声。
“你怎么不让你爸妈送你去考场呢?”
陈和颂合上本子,抬起头,感觉不太对劲。
他昨天晚上就紧绷着的神经,重新紧张起来。
“你家是本地的吧?和爸妈吵架了吗?不然怎么不让他们送?他们应该还是很关心你的学习的,就算和他们吵架,过几天就好了,高考这种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怎么能不让他们来送你?”
陈和颂没有回答,默默地把本子塞回书包里,握紧了手机。
这样的话,他听过太多遍了,从前的周副校长,后来那些和稀泥的老师,每一个都在劝他原谅。
可是这个司机和他根本不认识,就是个陌生人,他怎么会忽然说这样的话?
绝对有问题。
司机继续说:“老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跟
你说,高考最重要的就是心态,你现在憋着一肚子气去高考,肯定也考不好。”
“做人要是不孝顺,考得再好也没有用,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和爸妈说一声‘对不起’和‘我爱你’嘛?”
这下陈和颂基本能够确定了。
他问:“是有人去找您说了什么吗?”
司机又说:“没有,昨天你妈妈来找我了,她很关心你,给我送了礼物,又千叮万嘱,让我好好把你送到考场,她哭得可伤心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还是要去见见她的。”
原来如此。
陈和颂淡淡道:“她再婚,纵容继弟家暴我。”
司机顿了一下:“哪有那么严重?现在的小孩子就是矫情,我们以前,兄弟之间打打闹闹的事情多了去了,砸破了头也有,转头就和好了,什么家暴?说得这么严重。”
陈和颂不想再理他,借着书包掩护,把手机给打开,切到祝老师的电话页面。